第4章-初见

节骨眼要见我，不是他还能是谁？”林听转身回府，一手掩口，忍不住发笑，“瑶台天宫始相见，唯恐重逢是梦中。殿下如此心急，却有雅兴作诗，也是有趣。”

阿才急道：“这诗又与相见何干？小姐快与我讲讲！”

“瑶台天宫正是指新都玉琼楼，那是官宦富豪消遣玩乐之处，距郑王府不远，想必他常在那宴饮聚会，已成盘踞之地；梦中相逢则指夜间相见，或许是他觉得，尚未成婚便白日相会，不免招摇。”

阿才听了这一股脑的话，心中惊诧更盛：“白日相会尚且招摇，夜晚相见更不成规矩！这若传出去……”

林听连忙以两指轻覆在她口上，做了个“嘘”的手势：“我还没答应要去。”她眼中精光一闪，又来了主意，噙着笑道：“为防止他今夜派人来寻，还得麻烦你一事……”

“小姐的事，说什么麻烦？”阿才鼓着嘴巴，一副赌气样子，“只叹小姐什么详情都不与我讲，心里还防着阿才。”

林听一边抚慰道：“哪里的事，待回房再细与你说。”心中却想着，今日可令阿才领两个仆役夜守房门，她自己换身装扮独从后窗溜出，如此一来，今后也好教他们作证她未曾出门，少了许多事端。

这夜亥时，林听依计划行事，吩咐了阿才领人守在门前，自己换了身男子装扮，从后窗小心翼翼地溜出。她生来好静，身姿不算矫健，还好身形细瘦，钻起窗洞十分方便，又因过去穿惯了男装闲逛游玩，一路上举止自如，倒像个刚结束夜宴的潇洒公子，溜进玉琼楼再续风流。

那店中小二见她是生面孔，又形貌昳丽、风度翩翩，想是有些身份的新客，便上前殷勤迎道：“公子，一人来吗？”

林听斜他一眼，不耐烦道：“荀侍郎在否？”

“诶哟！”店小二一拍脑袋，脸上更显出殷勤讨好，“荀侍郎的朋友，那可是玉琼楼的贵客，来，大人上二层。”

林听欲随他上去，忽感左肩一阵剧痛，身子骤然前倾。她回眸看去，竟是一高大莽汉，这人皮肤黑亮、肌肉雄劲，直挺挺地立在原地，目露寒光，面上毫无歉意。林听自知身份特殊，不愿招惹，却听那莽汉粗声笑道：“荀侍郎这新朋友稀奇，倒像豆芽菜转世！”正是刻意欺侮林听。

那莽汉身侧桌上坐的一圈人哄笑成了一团，店小二一副惶恐模样，连声请林听楼上坐，她知这群人非是针对自己，展了笑道：“秀体玲珑掌中呈，净水萦身永夜清。这位好汉谬赞了。”

众人先是一愣，才知这十四个字乃是对豆芽菜一称的回应，一时心中叹他才情非凡。可那莽汉见林听扳回一局，心中愤恨，又在回身取酒时向她狠撞过去，林听本就清瘦，亦没练过武，经这一撞整个人向后仰去，直撞在酒柜上。她虽多次以男子扮相出门，但从未曾遇过事端，更无人兀自招惹，只这次一提“荀侍郎”之名便陷入险境，心里不禁感叹朝堂上明争暗斗的凶险。

她正忍痛思忖着如何化解，就听头上一清爽声音道：“孟徽之，过去旁人与本王道你在新都嚣张跋扈，本王尚不相信，今日一见，领略得真切。”

旁桌的人听了，均是又惊又惧，几个识相的扑通跪地，卧在地上不发一言。那莽汉实不知有大人物在此，虽心上不服，也无计可施，勉强道了句：“郑王恕罪。”

林听仍倚在酒柜前，刚刚有了动弹的气力，便咬着下唇强撑起身子。上头那人缓缓道：“请贵人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