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契案3
“你靠过来些。”
周卿左右看看,而后才发现他命令的是自己。
崔瓴在周卿立到身边后才小声道:“本官情绪清爽,你挨着本官是不是会好受些?”
周卿:……
这时,京兆府的仵作走过来,对穿着锦衣卫官服的崔瓴恭敬行礼后,递上来尸格。
尸格显示,女婴尸体无外伤,络腮胡男子尸体也无外伤、无缢痕,银针刺血不变色,非中毒身亡。
崔瓴看罢便笑:“照这么说,女婴和络腮胡都是自然死亡,而后被人埋在同一处的?”
他边说边拿眼观察院中众人,一众男女拼命垂头躲避他的目光,就连仵作也冷汗涔涔,感觉后脑勺阴风阵阵。
崔瓴收回视线,小声吩咐周卿:“随本官去起出尸体的屋子看看。”
那是一进北屋的东次间,洞开的门窗内,地面一个大洞,还有挥之不去的尸臭气味。
崔瓴带着周卿站到窗前,低声道:“女婴的尸体,尚且说是老鸨为掩人耳目胡乱埋葬,那络腮胡的尸体,可就是明打明的相准了女婴埋尸之地,故意塞进去的了。故此可推,那埋络腮胡之人是知晓老鸨埋女婴这件事的。”
他扫一眼周卿,而后隔着窗户往外看去,外面几个暗窝子的从业人员此时在偷偷的彼此对眼神。
等了等,没听到周卿的声音,他便问:“你怎么看?”
周卿始终在琢磨他那句“不急”,现在她心里有个隐隐约约的想法,她感觉崔瓴似乎想利用她破这案子,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些忧虑。
若这案子迟迟不破,会耽误她去找未婚夫,耽误的时间长了,说不定在她找到未婚夫之前,那人就已经娶亲了!
“大人,民女以为,应是熟人作案。”想到这里,周卿不得不打起精神,“不如大人在前拿言语诈这暗窝子里的人,民女在后嗅闻他们各自的情绪,如此可以加紧破解此案。”
她说的,就是崔瓴想听的。
他眉眼弯弯,温声道:“好。”
说着,他带着周卿又走了出去。
外面的人听不到他俩说话,但眼见得他们走出来后,这些人便重新缩成了鹌鹑。
崔瓴先让力士挨个问这些暗窝子的从业人员,让他们报一报各自情况。
两个妇人,一个是以前的头牌,现在人老珠黄只能接待出不起大价钱的脚夫、镖客之流的那氏;一个是现在的头牌,老鸨眼里的红人,接待的都是富商、海客之流的曾氏。
那曾氏,就是被老鸨拐来的孕产妇,就是她诞下的女婴被老鸨养死之后埋在了老鸨房里。
还有一个男子,则是这处暗窝子的龟公老六,负责拉客跑腿等活计。
崔瓴先叫他们抬起头,挨个看了看他们的神色。
那氏神色不定,眼珠子乱转,连看都不敢看崔瓴;曾氏神色哀婉,对上崔瓴的眼神便露出泫然欲泣之色;老六面色惨白,在崔瓴的视线下瑟瑟发抖,膝盖不停的打弯。
只听崔瓴冷肃的喝问:“尔等可认识死在此地的络腮男子?”
没人吭声。
崔瓴又斥道:“就是你们中的某个人将他害死的吧?”
这更没人敢承认。
崔瓴提高了声音:“说罢,谋财害命的那个凶手自己站出来,本官保证不给你上酷刑。”
众人浑身哆嗦,但依旧静默如鸡。
仓啷,崔瓴拔出了绣春刀,刀锋森寒雪亮,在这阴暗的院子里掀起一道电光。
“凶手杀死络腮胡之后却不逃跑,竟然敢在老鸨眼皮子底下把人埋进她的屋子,不怕老鸨发现后将你发卖吗?”
随着崔瓴的喝问,龟公支撑不住率先跪倒,而后那两个妇人也纷纷跪下,个个伏地不起口称冤枉,人人都说自己不是凶手。
旁边一直站着当装饰品的京兆府衙役和仵作,看着崔瓴接二连三的“作威作福”,脸色神色都有些怪异。
他们在彼此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情绪:锦衣卫,不过如此。
居然只有这么几下子?
等到暗窝子里的那三个人全被吓得跪倒后,京兆府衙役和仵作全都撇起了嘴。
这位锦衣卫的官儿是急了吗?没招了?
京兆府衙役和仵作:还不如交给我们京兆府来审呢。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站在崔瓴身后,如同影子一样不惹人注意的周卿开口了。
“凶手是谁,我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