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知了鸣叫的时节已经过去，在一起吃了午饭后，东方朋子开车回家里午睡，仗助和宁宁则在街头散步。

在宁宁的记忆力，东方仗助是个小屁孩，有着神奇能力，好像是魔法师，但也并没有和其他人隔着太多距离。

第一次见到他时，宁宁是小学高年级生，两人是前后辈的关系，她知道仗助是东方家大叔的孙辈，仅此而已。

在母亲失踪后的日子，宁宁和东方仗助逐渐熟悉起来。

东方家和绫小路家隔着很长的距离，但那段时间正好是赶海节，东方仗助为了攒钱，在海边帮忙打工。

应当是穿着背心和短裤夏季，男孩却非要披一件风衣般的薄外套，不是当时的流行，还被附近的大小孩盯上过。

东方家大叔在调查母亲的失踪，因而绫小路家也对仗助有过照顾，虽说是仅限于让他来家中休息的程度，足够让十岁和十五岁走近。

再后来，宁宁离开杜王町，两人便失去了联系。一算过去了五六年，那个还不到宁宁肩膀高，充满活力的男孩，竟从树枝抽条成了一棵树。

宁宁也很惊讶她一眼就认出了他，或许在那个赶海节发生了太多的事，足够刻苦铭心，让她一生都无法忘记。

仗助说他刚升上高中，开学后就是高一下学期。他计算宁宁的年纪，然后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说：“你是要工作了吧。”

听到她要去横滨当公务员，仗助面露不可思议。

杜王町和横滨隔着近两小时新干线的距离，并不算太远，但没有直达，也不能说近。

“那，你毕业后不打算回这里了？”仗助问。

听到这问题，宁宁几乎想叹气。

天气好得不行，她的心情却阴郁了下去，除了是祖母发生了不快外，也因知道了东方家的大叔去世的消息。

什么东西都堵在胸口，她和仗助本没有亲近到吐露真心的关系，可在这时，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或许因为他还是个高中生，又是清爽的性格，宁宁觉得，自己无论说什么他都不会放在心里。

她不会给他带去困扰，才能坦然地倾吐话语。

有关母亲的失踪，她和祖母的关系，还有她很少回这里的原因……

“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说，“从头开始好像已经太晚了，只能继续下去。”

高一学生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又苦恼地挠了挠头。

“我只是正好找到了一个可以抱怨的人。”宁宁在贩卖机里买了可乐，扔给仗助一瓶：“不用太在意。”

两人坐在车站前的花园里，有小孩跑来跑去，在花坛造出的石板路上踢球。二氧化碳在嘴里翻滚，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她好似从海里探出头的鱼。

“那个啊，”东方仗助开口，“你家是住在靠海的别墅区吧，就是度假村的附近。”

“嗯，你不是去过？”

东方仗助前倾身体，略微叉开了腿，单手扣着可乐上方，一手拨弄着拉环。

“那有可能。”他转向宁宁：“可能……阿姨的确不在了。”

他好似不知要从何说起。

“吉良吉影，你听过这个名字吗？”

这个夏天，替身使者的出现，名为吉良的连环杀手。

绫小路宁宁清楚记得杉本家的案件。

那还是她没上小学时的事，将这案件写成头条的报纸，放在家里的玻璃柜上。她不过经过时一瞥，脑中闪过“杀人是什么”的念头。

那时她离死亡还很遥远，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发现这个世界上处处都充斥着死神的身影，她作为平凡的人类一员，面对死亡的来临只有缴械投降的份。

早年留下的竟会同现状联结在一起。

然而要被推翻的，是她坚信了数年的事。

从东方仗助口中所说的，母亲或许的确已经不在人世了这一情况，正中宁宁的脑袋。

因为高中生说得太真，所有的神经不得不努力接受，他的话语如同一只手，卡住了她的大脑，要改变它的形状。

可感情最终打败了理性，宁宁没能做到。

“怎么可能，”她笑了出来，又即刻收敛了神情，站起了身，“我不相信。”

东方仗助也即刻跟着站起：“是啊，一般的确很难相信。只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家和那个吉良家住得非常近——”

“别说了！”宁宁叫了出来。路过旁边的小孩吓了一跳，宁宁后退了两步，盯着仗助，又压低了声音说：“别说了，这不是真的，她一定还活着！”

多么幼稚，却无法控制。

宁宁径直穿过了马路，完全无视朝她冲来的车流，喇叭接连响起，她的步伐沉重但没有停下。

她逃也似地坐上离开杜王町的车，只恨它不能开得再快一点，最好是化作光速，就让她在此刻同星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