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耗

那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是那么漫长，我换好衣服之后坐在沙发上蜷缩着双腿，脑子里是空白的，我努力这样放空自己，这是我在法国的时候学会的技能，为了防止自己去想一个会让自己心痛的人。

言风在这段时间里并没有和我说话，我看得出他的焦虑，很长一段时间，他站在阳台上，我看着他的背影，竟然觉得无比的忧伤，那一刻，我有些想笑，毕竟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但我们好像有一种可笑到可悲的默契，那种默契，将一个叫做失去的词语生生砸在我们的身上，让我们几乎窒息。

门铃响的时候，我没有想要站起来的欲望，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而当言风从阳台走到我面前的时候，那伪装出来的平静彻底碎裂，我猛地站起来，不小心扭了脚，却已经顾不得，我握住言风的手腕，看着他没有一点表情的脸，轻声唤他，“哥哥……”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叫了这声哥哥，那分明是我一直想要摆脱的称呼。

言风一愣，然后扯了扯嘴角，笑得那么苦涩，他弯着右手食指刮了刮我的脸颊，说：“没事的。”说完，走过去开门。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方向，没过多久，就看到许慧小跑着奔向我，紧跟着的，是紧皱着眉头的景逸和依旧忧伤的言风。

四个人站在客厅里，相顾无言，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开口。

景逸看我的眼神隐忍了太多的情绪，终是没办法在沉默下去。 “既然没人说话，那就我来说吧，不管是什么事，都总是要面对的。”

说到这儿的时候，许慧把手搭在我的肩上，像是要给我一个支撑。

“晴晴，言叔叔病重，恐怕撑不过半个月了。”

晴天霹雳，我就知道，我言晴的人生怎么会有幸福，怎么会？

那天你们两个从家里离开之后他就晕倒一次了，后来哪儿都找不到你们，他第二次晕倒，就一直没醒。言叔叔昏迷之前说……说他就是死也不会允许你们两个在一起。

“景逸你别再说了。”许慧出言制止，我想是因为她感受到我的颤抖。

我瘫坐在地上，许慧没能扶得住我，言风一个箭步冲到我身边，紧紧抱住我，“晴儿，别怕，别怕……”言风的声音分明也是颤抖的，他也在怕吧，我和他的爱情经受了太多，时间，距离，伦理，就好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们的爱情没办法承受一个亲人的生命以及那亲人闭上眼睛之前的诅咒，那最后一根稻草，未免太重了些。

我没有哭，只是静静地任由言风拥着我，我已经感受不到温暖，因为他和我一样，也是冰凉的，那是一种外人体会不到的绝望，只有我和他，只有我们彼此感受得到。

“我和景逸先出去，刚才来的路上景逸订好了明天一早回国的机票，给你们点时间，不管怎么说……一定是要回去的。”

我清楚地听到许慧说话，听到他们离开的声音，可是我就是不愿意动。

“晴儿，就算……就算爸不同意……”言风忽略了最重要的问题，怎会仅仅只是不同意这么简单？这样小心翼翼的他让我更加心痛，以至于我赶紧打断他。

“别傻了哥，其实到现在，我们两个只是在挣扎而已，明明就不会有结果，非要自欺欺人，挣扎到最后，还害了别人。”

言风突然紧紧握住我的肩膀，咬紧牙，冲着我低吼，“你才要醒醒！我们已经受了那么多折磨了，还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对我来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比你更重要，你说我无情也好，冷漠也罢，我只要一个你，其他任何人，任何事都在你之后。”

言风的意思已然明了，他不会放弃我，那我呢？我不可以，那个人说到底是他的父亲而不是我的，如果因为我，让他失去了他的父亲，我哪里还有脸面和他在一起？

“哥……”

“别叫我哥！”一向对我温柔的言风此时此刻是这般的暴躁，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言风，你的心……也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