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炼
“成了?”许远眨着眼,只盼着老人给一句肯定的答复。
“这刀鞘还没开始做嘞!”老人无奈一笑,说,“如此心急,你小子也不通拳脚啊,何时竟要耍起剑来?”
许远嘻嘻一笑,说:“我送人呢!”
“是那个刀疤脸的男娃吧!”老人心下了然,“张巡小子也不是个舞刀弄剑的模样。”
“错了错了!”许远摇头,“他俩,一人一把!”
老人闻言,一双老眼瞪得圆如铜铃,长胡子气得翘起:“一人一把?你是想累死我这把老骨头啊!”
“杲爷!”许远立刻讨好地替老人捏肩捶腿,说道,“另一把不急!可晚些时日我再来取!”
老人嫌弃地推开这个脸皮越来越厚的小子,坐下来倒了两杯烧酒,一口便闷了一杯。浓烈的酒香刺入许远的鼻腔,老人一拍桌子,说:“你小子坐下来,陪我这个老头子喝上一杯,我便再送你一把万里无一的好剑!”
许远挠了挠额头,面露难色说:“我不饮酒。”
这拒绝很干脆,可话音刚落他便连忙补了一句,“可这好酒我家里多得是!改日我再给您搬两坛来!”
“没劲!”老人又一拍桌子,怒道:“你这娃娃早晚也是要进官场的人,这酒都不会喝怎么行!”他又抖抖胡子,说:“罢了!我老头子自己喝!”
许远温柔一笑,他就知道杲爷不会难为他的。
今年夏天,杲爷与雷震从孤山山贼手中将他们救下,他们便与这对师徒结下了缘分,在得知杲爷在新城落了脚,开了这一间铁匠铺之后,这三个小子便隔三差五地来玩儿,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每次来,小院里都是怎么也驱不散的欢喜热闹。
“杲爷,冬至休沐,雷大哥怎么还没回来?”许远疑惑地环顾一周,都没有在杲爷的小院里发现雷震的身影。
“近日来,钱塘地界颇不太平,想来是年关将至,贼盗也想多赚几笔大银,好过年啊!”杲爷抖抖胡须,竟然说出了和南八昨夜所说的一样的话,“万春这孩子,武力高强,做事踏实,冬至前就被调去杭州府衙门了,越发忙了!”
“这不是好事么?”许远的眼睛亮亮的,“雷大哥武功卓绝,定能将贼人擒获,老百姓们也能踏实过年了!”
“呵呵,他不回来,就更没人能陪我这个老头子喝酒了!”
杲爷对着手中的酒杯摇了摇头,可就在老人将酒杯往口边送时,吱嘎一声,小院的大门被推开,杲爷的动作一滞,许远也望向了门边。
一双粉鞋,跨过门槛,在积雪中落下一枚小巧的鞋印。一个粉色的倩影捧着一面模糊的铜镜,款款地立在雪中,来人朗声笑道:“今日,杲爷这院儿里竟有酒!怎也不来叫我?”
声如银铃,面如桃花,一双狭长的眼中噙着多情的水光,面色素白也如今日之雪。虽看似只是一位孱弱女子,却眉目凌然,英气袭人,甚是精神。
女子在院中款款而立,笑得明媚,仿佛与杲爷很是熟络。
可就在看见女子的瞬间,许远豁然站起,目瞪口呆地望着女子,完全顾不上注视一个女子是否有违礼数。他死死地盯着女子的脸,越看越心惊,原本平静的心仿佛突然陷入风暴中的大海,惊涛骇浪,起伏不定。
怎么会……怎么会……这不可能!
雪中的女子仿佛一幅画,那道许远日思夜想的身影,那个永生永世都无法忘记的人,突然就这样近在眼前。
一道无法遏制的声音在许远的心里尖叫,许远的手很想伸向女子,此刻却只能僵直地垂在身体两侧,脚步还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你是谁……”他的声音低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你这脸蛋,还是擦上粉好看些!”杲爷对来人笑了笑,一仰头,烈酒入喉。
“又来磨镜子?”杲爷砸了砸舌头,又给自己满上一杯,冲女子说:“今日老夫已经累了,这浑身的力气全被这小子的剑给用光了!你改日再来吧!反正一日不照镜子也不会死人的!”
杲爷经营的这个铁匠铺,不仅为人打造多种坚固锋利的工具,还会给人磨镜子,将花糊的镜子在一块粗糙的圆石上摩擦,再用砂纸打磨光滑,就会让镜子重回光亮。这和打磨刀剑一个道理。
“其他人我管不着!反正我是会死!”女子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来,看也不看许远。
她不是没有注意到许远炙热的目光,但每一个男人见到她都是这样,都会看呆,再炙热的目光她也早就习以为常了,甚至心中还很有些厌恶。
女子索性无视了许远,只将他当做一块木头,动作豪迈地坐在老人对面,将铜镜重重往桌上一拍,杯中烈酒四溅,她朗声宣布:“若今日你不做我这晓梦楼的生意,我便从你这炉子里借把火,先将你这胡子点了,再将你这小破屋全给烧了!”
晓梦楼?她是晓梦楼的人?许远的目光颤了颤。
“罢了罢了!都是冤孽!”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