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夏如玉颤抖着指向那个小伙子，“家里养不活，那为什么又生了他？”

中年女人听了再次放声大哭，“我们也是没办法。没有儿子，你让我们怎么活呢？”

中年男人试图走过来和她亲近，夏如玉警惕地和他拉开距离。

他只好讪讪地说，“生不出儿子，以后死了都没人烧纸，农村人爱说闲话，我们会被戳脊梁骨的啊！我知道对不住你，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听说了，你养母去世了，现在我们相认了，那……我们还是一家人，你有父母有姊妹，你小弟也快要结婚了，这是双喜临门啊。”

夏如玉不知道该说什么，这跟她想象的完全不同。她现在很希望志愿者走过来告诉她，不好意思，他们弄错了，这不是她的父母。她的父母不会在冬天把她扔在外面，看她等死的。

她看向志愿者，志愿者满脸笑容，拿着手机在拍照，等着这一幕亲子相认的感人画面会报道出来，成为他们的成绩。

中年女人凑过来，擦了眼泪问她，“听说你养母去世了，我们也想找个时间去祭拜她。感谢她把你养这么大，替我们尽心了。”

夏如玉神情有些松动。

“她去世，应该留了一些钱给你吧。我们打听过了，她一直在医院工作，你又是个女儿，应该存了不少钱。你弟弟快要结婚了，你这个做姐姐的最好能表示表示，凑够彩礼，你弟弟就能娶媳妇儿进门了。”

夏如玉控制着自己尽量不要发怒，她冷静地问，“你们想要多少？”

“女方已经怀孕了，彩礼钱谈到了六万八，你再出个三五万也差不多——”

夏如玉已经听不下去了，她把手里的纸杯重重地砸在地上，冲着他们大喊，“家里养不活，你们把我丢了，就为了生儿子。现在我长大了，你们还想来吸我的血，让我出钱给他结婚。你们算哪门子的父母，你们做的是人做的事吗？我没有你们这样的父母，我姓夏，我妈是夏一梅，我就是把钱送给街上的乞丐也不会给你们一毛钱！今天就当我们没有见过面，以后也不要来找我。”

夏如玉夺门而出，哭着跑出镜头。

赵悦喊“cut”，片场鸦雀无声，只听到萧清与停不下来的哭声。

萧清与和夏如玉深深共情了，对于自己的亲生父母，她何尝不是一样想知道他们的身份。萧清与哭得满脸泪水，小米扶着她去了车里。

闻溪已经在车里等着她。

萧清与看到闻溪，终于绷不住，抱着他继续哭。

车里的空调已经启动很久，萧清与心里的委屈顺着眼泪滴落，在闻溪的手上发烫，闻溪也不由得心疼起来。

萧清与哭得很伤心，闻溪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轻柔地抚摸着萧清与的背，替她顺气，像对小孩子一遍遍哄她，“好了好了，已经没事了。”

哭到后面，萧清与都没了泪水，只剩抽抽搭搭吸鼻涕的声音，她不好意思地瞟了一眼，鼻涕眼泪都蹭到闻溪的衣服上了，真是尴尬。

“为什么父母会抛弃孩子呢？难道不是因为爱才生下来的吗？怀孕不是一天的事，是40周啊，怀了那么久还要受生产的苦，遇到危险情况甚至连命都会丢掉。这么千辛万苦得来的孩子，为什么会送给别人？难道不应该好好爱他吗？如果不想要为什么不打掉，或者做好措施别怀上啊。他们把一条生命带到世界上又残忍地抛弃他，我不理解。为什么，你告诉我是为什么？是不是他们也想要儿子，所以女儿就可以随便送人？”

“清与，你别激动，先冷静一点。你说的父母只是少数，大部分的父母都是因为爱孩子才选择生下他。换到你的情况，人是没办法选择父母的，但是你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不要再为身世耿耿于怀了，既然你不理解他们，那就用不着理解。把自己当做从天而降的生命，你看孙悟空不也是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吗？他照样能当齐天大圣呢。”

萧清与听到这里，忍不住笑出了个鼻涕泡。

闻溪倒也不介意，拿过纸巾替她擦干净。

他知道萧清与的委屈，面对相似的剧情，谁都没办法指责。剧里的台词是夏如玉的呐喊，也是唤醒萧清与的药。

大哭一场，萧清与靠在闻溪身上不说话。闻溪拿出绿豆汤，用勺子喂给她吃。

清凉的绿豆汤带了一点白砂糖的甜味，萧清与不爱甜食，这甜度刚好。心里苦的人只需要一丝甜就够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