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戏
秦以歌很快吩咐了下去,由太医暂居府上照顾江怜,令她安心养胎,无事不外出。
如今太子被幽禁,五皇子又领兵出征,世道渐乱。江怜明白自己的渺小,纵使有所妄图,也终是有心无力。
渐渐地,她听从了秦以歌的意思,不出门户,每日按时服补药,将胎儿养好。
然,空闲之时,江怜还是会心神不定地坐在窗边,望着那一片四方的窄天,思绪飘到好远。
那道虚掩的窗,怎样也关不上了。
转眼过去了半月,虽有太医悉心调理,江怜的胎像却还并不稳定,害喜倒是愈发强烈了。
大抵是她体质阴虚,孕中反应总是比寻常人要更强烈一些。
尽管太医已每日添加了止吐的补药,也更改了食谱,令少食多餐,口味也愈发清淡了些,却还是抵不住江怜的反胃之感来势汹汹。
严重时,她能从白日吐到黑夜,腹中空空,舌苔上尽是胆汁的苦水。
她便更能体会到孕育的辛苦,这个孩子终是得之不易。
灵雁看着心疼,便劝慰江怜道:“这个孩儿,从降临时便不安生,日后定是个活泼好动的主儿,能为娘娘添上不少乐趣呢。”
江怜却扶着腰腹,并不接话。
期间,秦以歌守约,曾来百合轩探望过几次,也带来过一些药膳食补。只是,他每次来,江怜非但没有好转,倒还惹得更严重了。
她对着唾壶吐得昏天黑地,终是抬起眼皮,小脸煞白,好不凄惨。
她身子不适,面上对秦以歌就也更是冷冷的了,连搭话也是有了上句,没了下句的,连敷衍的气力也没有了。
秦以歌见江怜这副脾气,一时无法同她素日低眉顺眼的模样联系起来,倒也没介怀,只当她是孕中气性大,才平白撒在了他身上。
不过,秦以歌也并非那被泼冷水、还能低三下四之人。
他这番兴致盎然地过来,本是打算今夜留宿在此。不为别的什么,只想着陪孩儿一会。如今,却是被扫了兴,也就没了闲情。
索性将东西放下,凉凉道:“你且休息吧。待你好一些了,我再来看你。”
是连句宽慰的话也没有。
江怜并不意外,只微微颔了首,连唇也不曾张开。
像是早就盼着他走了。
秦以歌对此不置一词,就这样拂袖而去。
久而久之,渐渐地,他也就不常来了。
日日如流,百合轩逐渐多了许多闲言碎语。灵雁听了心中难过,便只能掩耳盗铃,将窗扇关紧作罢。
如此一来,江怜的症状久不消退,太医解释说:“娘娘这是心症,还需纾解心结,平缓心绪,才能有所缓解啊。”
道理虽懂,践行却难。
孕中本应更显富态,可江怜的身子却愈发消瘦了下去。灵雁见主子如此,唯恐她忧心过度,伤了身子,便日日换着花样为她熬煮粥羹,甜的,酸的,咸的,辣的……只盼着能改善胃口。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日,灵雁的法子终于见了效。江怜喝下一碗姜汁银鱼羹,捧着空盘,竟是神情恍惚。
“有点像从前的味道。”
灵雁明白,江怜这是想家了。
在多年前,江怜曾罹患一次体热,那时的她也是脾虚肺热、食不甘味。老夫人曹氏便为她熬上了一碗特制的山药糯米粥,缀上一对红烧赤贝,最是解腻,令人唇齿留香,恰如其分地舒缓了江怜的湿热之症。
再后来,江怜出嫁,便再也没尝过那般温暖的味道了。
这一次,灵雁特意效仿曹夫人的法子,以姜汁作羹,缀上滑嫩的银鱼片,果真唤醒了江怜久远的记忆,也让她欣慰了些。
灵雁想为主子分忧,便开口提议道:“不如,奴婢托人悄悄去给曹夫人捎句话,找个由头,将夫人接至府上,与娘娘团聚,也好彼此照应……”
说着,灵雁自己也觉心酸。主子有孕,母家来人照拂本是顺理成章之事,何须做得像这般偷鸡摸狗一样。
只是,秦以歌先前下过令,以江怜胎像未稳、须静养为由,不允许旁人擅自走漏了消息。迫于无奈,灵雁才只能出此下策。
她甫一提出此计,江怜的眼神便多了几分光彩,但片刻后,又迅速黯了下来。
“罢了。”江怜轻叹道,“他连我平日归宁也不准允,又怎会肯了母亲过来陪我呢?”
灵雁仍想争取,“可是,娘娘……”
江怜却哀而打断道,“上次采买药材之事,本就牵连了母亲,惹得王爷对我母家有所不满。如今……我嘴馋事小,若是叫王爷看见母亲来了,定会认为我违逆于他,倘若惹得他因此迁怒于母亲,便是我的不该了。”
闻言,灵雁顿觉惋惜。
曹夫人原是江怜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如今,江怜身怀有孕,为王府添丁延绵香火,本是一桩至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