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泾县县衙与其他地方并无差距,衙门前后日夜皆有人值守。只泾县十数年来晚上竟从未出过任何事情,因而守卫晚间多少有些懈怠。
“沈哥,咱们还是守在外头吧,这万一进了个贼又或者出了什么意外,你我可担待不起呀。”
“拜托十来年都没出事儿就偏偏到我两手里就出事了?我要有这个运气怎么不叫我逢赌必赢、买高屋、娶美妇?我还干这劳什子活儿!”
“说的也是,咱们这活儿也就是哄一哄那不懂行的平头百姓,稍微有点门道的,谁瞧得起我们?衙门中人……不过是别人的看门狗罢了!”守卫说完,一口干了杯中之物,“好酒!今日托沈哥的福,才能尝到此等美酒!”
“嘿,这倒不是我运气好,实在是要感激那庄家是个慈善人,这几日我耍牌九、玩骰子再也没有不赢的!”这姓沈的守卫脸上闪过一丝不屑地冷笑,“这是想诓全副身家呢!却也不想想爷爷我见过多少赌鬼?这些钱便当他孝敬我了!”
“沈哥果然好定力!”
“说这个!来来来吃肉吃肉!这可是李记买来的玛瑙肉,城里大人都喜欢吃呢!”
两人吃酒吞肉,好不痛快,不一会儿便飘飘欲仙起来,又过一时屋内鼾声大作。
“吱……”紧闭的房门被风吹开了一道缝,蜡烛也被吹灭了。
一条黑影悄无声息地滑进了县衙后门滑了进去。
楚昭此番走马上任,因路途遥远、时间紧张,人手带的确实不多,偌大一个县衙,除了前后门那几个形同虚设的守卫,衙门内居然无一人值夜、巡视。
夜越发浓了,几盏零星的灯火几乎被浓浓的夜色吞没,整个县衙安静地像是一片死地……
突然,尖利的哀嚎声划破了寂静的黑夜。
县衙内灯火跌跌撞撞、此起彼伏的都亮了,开门声、脚步声、喊人的声音将沉寂的“坟地”一下变成了烧水的大锅。
黑影原本担心只一刀没能将人结果了,但县衙的人跑得够快,他第二刀还没来得及下去,便听见了脚步声,只能匆匆跳窗逃走。
楚一进门时只隐约瞧见了黑影的背影,他没着急去追,先往床上的人鼻子下探了探,随即便大喊:“来人,钱大牛死了,赶紧派人给我追!”说罢,他自己先冲出房间追了出去。
然而夜深雾重,那黑衣人潜行功夫非同一般,楚一虽然几次隐约瞧见了人影,最后却还是把人给跟丢了。
待他回到县衙时,整个县衙里里外外灯火通明,宛若白昼,衙役差人咋咋呼呼穿行不止,有人嚷着要提人审问、有人高呼这回完蛋了。
楚一充耳不闻,直奔书房。
书房理所当然亮着光。
楚一敲门而入,却只静静侍立一旁,不言不语,并不惊动翻书的楚昭。不一会儿,楚思也进来了,而这时门外的喧嚣也已经平静下来了。
“大人,守夜的几名衙役都被制住了,随时可以提审。”
楚昭点点头,又看向楚一。
楚一拱手行礼:“回大人,属下在明水湖那跟丢了黑衣人。”
“好,现在我们只需要等一条消息就好了。”话落地不久,又有一人进来了,却不是楚七——楚七正被楚昭派去盯着慈孤院动弹不得。
是楚六。
楚姓七人,自幼跟着楚昭,七人所长各有不同。这回楚昭出门匆忙,只把一四六七给带在了身边。而楚六最擅潜行跟踪、打探情报。
楚六身量不高,细眉长眼,是个不太起眼的长相,说起话来嗓音偏低沉:“大人,那黑衣人在前王志远府上消失了。只是尚书府守卫森严,我没能跟进去。”
楚昭不以为意:“知道是哪家出来的便可以了。”他顿了顿,“钱大牛呢?我要见他。”
楚思应了一声,随后又抿了抿唇:“大人,怕是后面街面上的传言会不太好听。”
楚昭笑了笑:“就是要不好听才对。那几个衙役好好审着,我估计能再筛出些沙子来,我有用。”
“是大人。”
……
过了两日,下了场雨,好不容易热情些许的天气一下又降回谷底,连带着李庄白肉的生意也只是平平,到下午店里都空了。
李舒妄放下手里的斩骨刀,擦了手,从“厨房”里走到铺子门口,瞧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紧了紧身上的衣裳,对阿圆说:“跟秦大姐说别吝啬柴火,洗碗都用热水。春日里若是起了冻疮那可比冬日里的还难治。”
说起来亦是缘分,牙行“费尽千辛万苦”给李舒妄找来的帮工便是前些日子在慈孤院门口偶遇的秦大姐。
而秦大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有钱人家的丫鬟突然就变成了食肆的掌柜,但她现在缺的是一份生计,莫说是丫鬟当东家,就是地下恶鬼当东家,她也照做不误!
李舒妄虽怜惜秦大姐的遭遇,但她这小铺子却也是个小本买卖,经不得大折腾,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