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把他丢出去
屋内,萧长宴早已陷入昏迷,裴昭妧看到男人毫无血色的脸,有些手足无措。
翠微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遂问道:“小姐,要去请大夫吗?”
裴昭妧摇头否定:“不行。官兵这才刚走,将军府就派人去叫大夫,但凡有脑子的都猜得出来刺客在我屋子里了。”
虽然现在他们未必就不知道了。
想到方才那个无端递来的眼神,裴昭妧觉得为首男人心里十分清楚她屋子里头有人,但却又不知是为何就这般轻易的放过了她。
不过不管为首的那人怎么想,眼下当务之急是如何处理屋里头身负重伤的这位。
想到这里,她便有些头疼,唤翠微道:“你去把严桉叫来。”
“是。”翠微应声,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等她再进来的时候,严桉就跟在她后面,衣裳湿哒哒的贴在身上,水珠一颗颗顺着滑落下去,看上去十分狼狈。
他没受什么皮外伤,至于为什么会昏过去,估摸着应是被下了迷药,翠微便一盆冷水将他泼醒带了进来。
“给他处理一下伤口,然后丢出去。”裴昭妧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吩咐严桉道。
“啊?”严桉揉揉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把他丢出去。”裴昭妧不甚耐烦地复述一遍。
入睡前被闹着起了身,方才在外面的时候,她神经紧绷倒还算精神,如今陡然放松下来,此时已经困的快睁不开眼了,迷瞪了一会儿,又补充一句:“记得丢远一些,别被发现了。”
“……是。”
严桉利落的处理好了男人身上的伤,然后扛着人消失在了夜色里。
翠微满脸忧虑:“这样把人丢在外面,会不会不太好?”
“没什么好不好的。”裴昭妧眯了眯眸子,又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挥手示意她出去,“睡吧睡吧,我困得要死了。”
对于一个素昧平生,且大半夜擅闯她闺房还疑似刺客的危险人物,让他躲过了搜查还给他处理伤口已经是仁至义尽了,难不成还要留他在她闺房过夜吗?
翠微会这般问,不过是看在那男人貌似身份不凡的份上,担心会招来什么祸端罢了,和他相比,她显然更在意裴昭妧的身子,于是骤然咽了声:“那小姐早点歇息。”说罢悄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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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半个月就过去了,来到了金菊宴那日。
却说这日寅时刚过,天才蒙蒙亮,屋内还燃着明明灭灭的烛火,裴昭妧就被翠微和望舒催着起了身。
外室里,裴昭妧坐在梳妆台前的圆凳上,任由望舒摆弄捯饬发型和妆容,阖着眼睛思考人生。
她思考了大半辈子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上京这些名门望族和宫里的小主娘娘们都这么喜欢办宴会。
因着裴昭妧还未及笄,望舒平日里给裴昭妧挽的多半是较为简单的垂鬟分髾髻,但今日要去的是宫宴,还是甄贵妃操持主办的,夫人早就给她们下过命令,要给小姐挽上繁复一点的发髻,以显对贵妃娘娘的尊重。
半个时辰过去,终于做好了头发。
今日望舒给她挽的是朝天髻,正式却又不失少女的娇俏感,配上她那张明媚的脸蛋,真真是漂亮极了,但裴昭妧却十分不满意。
看着铜镜里自己满头的首饰,她只觉得脖子被压的生疼,忍无可忍之际,伸手拔了两根金步摇下来。
“小姐!”望舒跺了跺脚,有些生恼,“夫人再三嘱咐过奴婢要给小姐打扮的庄重正式一些,小姐可不许再摘了!”
裴昭妧揉了揉发酸的脖子,驳她:“谁说庄重正式就是要戴这么多头饰?”
如果非要她顶着这头花里胡哨的头饰过一天,她漂亮修长的脖颈恐怕都要硬生生被压短一寸去。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裴昭妧索性又扯了两根珠钗,顺带着把脖子上的赤金五彩璎珞也取了下来。
“小姐!”望舒本来在给她挑衣裳,见状忙放下手中的褂子,回到梳妆台前,欲将她拿下来的头饰戴回去。
裴昭妧捂着脑袋央求她:“好望舒,你给我换个简单点的发髻吧。”
望舒拗不过她,但发髻已经挽好了不便再改,最终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将头上的金钗步摇全换成了镂空雕刻的,这样下来倒是轻便不少。
其实这般改法看上去还算差强人意,只一点让望舒很不满意,撇着嘴小声嘀咕:“旁人看了怕还以为我们将军府没银子了呢。”
担心望舒出尔反尔,裴昭妧没接她的话,却是对外头喊了声“翠微”,翠微便带着一排端着早膳的丫鬟们进了门。
丫鬟们训练有素,步子灵活而又轻巧,踩在地板上愣是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又轻轻将紫檀木托盘上的瓷碗瓷盘移到了屋内圆桌上,菜式很多,鱼翅燕窝粥、水晶小笼包、绉纱小馄饨……摆满了整整一桌子,但每碗份量都不算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