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与忏
“呀”
遐观絮絮道,突然止住声音,看向跌坐在地上的宋实唯,“你······”
愣了一秒,遐观丢下灯笼,作势蹲下要扶起她。
“别碰我,遐观。”
坐在地上的人察觉到他的动作,出声阻止道。
遐观的动作僵在半空,脸上一抖,半晌没想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雪落下以后,化成水铺在泥地上,清黄色的泥土化成瓦棕色。地上的冰冷并不会比寒冬腊月里的冰块要热乎许多,手上的黏腻感被擦出一条模糊的印子,带着泥土在雨季里的腥味。
宋实唯看着掉落出来的孝带上粘了星点的泥渍,捏住想要抽吸的鼻子,想逼退冲袭而来的泪意。可任她怎么压着,仍是轻颤起来。
遐观弯腰瞧着她的背,微微抖动,像是压抑着什么。心中不由得抽了一下,痛得他捂住心口。
过了半晌,雪渐渐轻简起来。
“我不想脏了你。”
宋实唯手撑在地上,借力站起来。后退一步,低头自语道。
遐观见她避开自己的手也不恼,立马举起被丢在一旁的灯笼。
烛火在林间小道上发出耀眼的光芒,遐观这才看清她衣衫上的泥渍,作势就要往前凑近些替她照亮前方的路。
宋实唯攥着毛茸茸的大氅,指尖发白,不肯抬头看遐观,固执地坚持,“我不想脏了你。”
宋实唯一边说一边向后退,打定主意要与他拉开距离,嘴里嘀咕着,“别碰我,我脏。”
遐观见她这副模样,蹙紧地眉心一直未松懈下来,张口想要反驳她的话。但见她失神的模样,压住自己的紧张,装作轻快地询问,“是不是酒的后劲来了?头有些疼吧?下次可别这样喝了,难受的还是自个儿。”
雪仍旧在下,原本有停的迹象,这会已经消失殆尽。
两个人立在林间小道上,清秀的男子弓身低头温和地看着眼前低头沉默不语的女子,林间的风放轻了步伐,男子温和的声音不时传进女子的耳中。
他说了很多,宋实唯掐着手指的手一松,渐渐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一幕,说不出来的酸涩。
她好怕。
遐观见她微微扇动的睫毛,故作不知,继续陪她立在冬雪与寒风中。
宋实唯沉静地听着他的声音,知道自己让他担心了。反复扯动嘴角,须臾,她抬头对上遐观的眼睛,温和得不像话,他就像一个能够融化冰川的人。
宋实唯牵出一个自以为轻快的笑颜,有些无力地道,“遐观,我好困啊,我们快回家吧。”
遐观看她脸上的惨笑,心知她是怕自己担心。可她越这样,他越是为自己不能为她做点什么而心痛。
“好,我们回家。”
她想做什么,他就陪着她。
宋实唯点点头,抓着大氅的手一刻也未松懈下来,僵着身子一言不发地走了起来。浑然不见醉酒之意。
烛火是短夜的光,拉着前行人的影子。
遐观落后一步,满眼心疼地注视走在前方的人,孤寂清冷填裹她的周遭。硬生生扯出一条血痕,他仿佛看见她心口处的疤痕。
那是一条还在沁血的疤,深可见骨。
他不由拉起自己的袖摆,露出长满淡粉色新肉的疤痕。
他喃喃自问,她可以吗?
·
“别点灯。”
宋实唯听见遐观拿起放在桌上的油灯,出声阻止道。
“好”
油灯被人轻声拿起又放下,落在木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哼。
遐观站在竹叶屏风外看着宋实唯踉跄转入屏风内,“我帮你烧点热水吧?”
房间内陷入沉默,半晌传出窸窣的衣服落地声。宋实唯掀开盖在被子上的防尘布,瑟缩地钻进被子里,“我好困,你也快些歇下吧。今天我就顾不上你了,遐观。”
唤出那人的名字,宋实唯拉起被子盖在自己的头上,被褥里发出湿润的霉味,不由心中暗叹,什么时候才能等到天晴啊。
窗外的雪花飘落,轻柔地落在石瓦上,贴心地盖上一层白花柔和的棉被。寒风呼啸,吹得外间的木门吱呀作响发出沉重的撞击声。
躺在床榻上的人猝得睁开眼,房顶上的雕花木头,镌刻着云纹花样,宋实唯无状得呆滞在床。
一阵过后,宋实唯提着素面布鞋,垫脚探出屏风。
寒风冷冽的撞击窗纸,行至门前,宋实唯侧身回看正酣睡的人,心中唤了声,“遐观”。
借着木门发出的吱呀声,宋实唯小声推开房门。
“好冷!”
宋实唯弯腰穿鞋,在院内环视一圈,头也不回地走出院子。
下了一整晚雪的竹园,银装素裹,如白棉轻柔。
薄稀的阳光穿进木门的细缝,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