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不会再沾染无辜的鲜血。”
齐慎醒来已是第二天,鸟鸣声在空旷的山洞里传得格外清亮。
“李卫,那位侠士呢?”齐慎搜寻了一圈无果,问道。
“天没亮就走了。”
齐慎诧异中有些失落:“走了?”
“江湖中人,自在随性。”
齐慎回忆起昨晚,感慨道:“江湖中人,我第一次见江湖人士哭。”
“我也是第一次见殿下哭,也不是第一次,是第一次那样的哭。”小侍在旁边插嘴。
齐慎自己倒是很好奇,问:“哪样?”
小侍支支吾吾,“就昨天那样,小奴说不出来。”
齐慎干咳了两声,示意此话题到此为止。
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悲伤的双眼,忏悔、自责、痛苦,无数情感交织汇集而成的泪流满面。
“幸存的那个女孩呢?”
“还没醒。”
“等她醒来,随我们一起出去。”
殿外黑云密布,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味。殿门外的一隅,在旁人无法察觉的角落里,一只蜘蛛正在耐心地编织陷阱。
“这次任务辛苦你了。”齐伯乾看着午辛残留着几道伤痕的脸颊不禁心疼。
“之前答应的事......”
“是,我之前答应了你,完成任务,你就做虎啸堂的首领。”
坐在殿下的另一人按捺不住了,站起身:“什么!殿下,她怎么能做我等的首领!”
早料到会是如此,午辛并不恼,问道:“副统领,请问,我,为什么不能?”
副统领被问住了,含糊道:“反正就是不能,我等兄弟都不服。”
“那我要如何才能服众?比武吗?”午辛做了一个圈套,等着对方乖乖往里跳,“只要我赢了你,是不是能证明我比你,更有资格做虎啸堂的首领。”
对方一声仰天长笑,笑面前的痴儿自不量力:“比就比,楼主,丑话可说在前头,我可不会让女人,别到时候输了,说我欺负你。”
“不必手下留情,”午辛向齐伯乾作了一揖,“殿下。”
齐伯乾自然知道此时该是自己表态的时间了,双方皆有意一战,总不好弗了两方的意,“好!明日辰时校场,让我看看花落谁手。”
午辛被单独留了下来,窗外黑云压得愈发低了,殿内点起了烛火,火焰在风中摇曳。
“你故意激他,可是他们一个个都是刀口上舔血的人,不见得明日或是日后你能稳坐首领之位,再加上......”齐伯乾转了话头,靠近了一步“伤好些了吗?”
午辛连忙作揖向后退了半步:“多谢殿下关心,已无碍,我想先回去休息了。”
大雨将至,午辛赶在倾盆大雨之前回到了红楼。
齐皇后听闻午辛回来的消息,连忙派身边的姑姑去请,人没碰着,反倒是遇上了齐伯乾来请安。
桌上摆着两幅碗筷。
椒房殿上方的层层密云压在人心上,齐皇后出口打破了母子之间的沉默,“乾儿,吃菜,”她夹了一口笋片放在儿子的碗里,“我听说乔儿回来了。”
齐伯乾老实地点着头,吃了口菜。
此前,母子二人就为这事有些不愉快。齐皇后从身边姑姑那儿得知午辛依旧想要坐那虎啸堂的位置,才赶着去请人,没想到这孩子脚底抹油,几日没见还没来自己这里请安倒是回了红楼。此时,只能从儿子这里劝上一劝。
“乔儿还小,心性未定,今儿想着一出明便又是一出,你做哥哥的,总不能由着她胡来。”
齐伯乾嘴上含笑:“娘是不了解乔儿,她想做的事从不轻言放弃。”
远处传来隐隐雷声。
看不透,齐皇后在自己儿子的眼中看不透他的想法。是什么时候开始无法捉摸的?是他哥哥死的时候?还是把慎儿带回来的时候?她心中浮起一丝愧疚:“乾儿,将来你爹的位置必定是由你继承的,我们将红楼和龙渊阁的事务都交由你处理,正是此意,”她的语气低了几分,“可是乾儿,当年红楼的创立是为了庇护流离失所的女子,给她们一个安身之处,而先祖们组建龙渊阁是为了广纳人才,不教他人称我们为只会武斗的莽夫。龙渊阁内,你组建了虎啸堂,这点娘很高兴,作为继承人是需要一批得力的兄弟,但是所有收纳进来的人,他们所行之事你都得约束才行,否则他们自己所行的不义之举,旁人会尽数算在你的头上。”
在接手红楼和龙渊阁之初,齐伯乾就已耳闻两处的由来,他只是意外母亲的敏锐。
“孩儿懂了,您放心,红楼和虎啸堂不会再沾染无辜之人的鲜血。”他听懂了母亲的意思,奉承着。
齐皇后舒心一笑,端起放下的碗,进了几口。
风带着雨水的湿气穿堂而过,晃得烛火摇曳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