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中望月泪阵阵,伞下听雪寂无声
车马劳顿终于到了北京,梁岁被径直带到大名府,在后堂见到了梁中书。她对这位叔父完全没有印象,脑中仅有的记忆也是她的这位叔父做了蔡京蔡太师的女婿,自此她爹爹与之决裂。物是人非沧海桑田,但梁中书毕竟是她爹爹的亲人亦是她的亲叔父,虽有百般不愿她也应该亲自走这一遭。
大名府内,梁岁曲身行礼,简单几句交代来意,梁中书只是接过书信招呼她坐下。
“好侄儿,人各有命,…这些年我虽与他不来往,但我也知小年的事,到底是那时埋下了病因。如若当年你爹爹听我之言…唉…"话止于此,梁中书停顿。
“不提旧事,你既已到了北京便安心留下,只当是自己家中,未来之事细做打算。想必你爹爹也希望你好好生活。”
本来梁岁还在犹豫,可听到这是她爹爹的希冀,加之梁中书表露出的亲情,她终究是答应了留下。“谢过叔父。”
这时候门外响起通报声,说是蔡夫人来了,梁中书赶紧起身去迎接,梁岁也跟着站起来。不多时梁岁便瞧见一个美丽的妇人款款而来,那妇人身着锦衣,头戴赤金珠钗,显得雍容华贵。
那妇人进屋后并不落座,只是端详着梁岁缓缓开口:“夫君,她便是你说的侄儿?”
眼看那妇人还要问话,却被梁中书请到了一旁不知说了什么,那妇人看了她许久才慢悠悠道:"那一切依夫君安排。"
梁岁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接下来这几天她住在大名府也没有发觉异象,大概是因为自己实在与叔父不相熟才会多想。
转眼几日过去,府中大张旗鼓开始有了动静,侍从们搬来一箱箱金银细软,仆妇们搬来一堆堆衣裳首饰,府上张灯结彩不知要庆贺什么。
梁岁心中略有不满,不知梁中书家中有何喜事非得在她爹爹离世后举办,可她转念一想也许是提早就安排好的宴席,自己不去理会就罢了。只是梁岁没有预想到,当天夜里梁中书就把她叫了过去。
"好侄儿,既是一家人我也不向你隐瞒,我替你物色了一桩婚事。"
这话让梁岁一愣,她猜到红布锦缎也许是婚嫁之事,可她万万没有想到梁中书竟私自给她许亲。
她手中的书掉落在地上,梁中书没有发觉似的继续道:"那人你必定熟识,是当今高俅高太尉的儿子高衙内。我的好侄儿,你若嫁进了高家后半生便不再发愁,你可知前朝有多少人想攀附高太尉?那高衙内相思林冲的娘子成疾,我费了百般口舌才说服高衙内娶你过门,你切勿辜负叔父的一片苦心!"
梁岁早已明白梁中书话中之意,原来他和蔡夫人早就商议好将她送给高衙内,可怜自己是假,讨好高太尉才是真。
梁岁抬眸冷言道:"爹爹尸骨未寒,我怎能嫁与他人。中书既置手足之情,置道义于不顾,也请中书当我不曾来过。”
她不想再与没有人情的所谓叔父周旋,转身欲走却被梁中书埋伏在外的侍卫提刀拦住。梁中书似是猜到她会有如此动作,淡然笑着:"这门婚事你是不应也得应,我会派人里外看着你,直至确保你嫁入高太尉的府邸。你千万不要怨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梁家。"
两个侍女贴身看管她,外面还有数不胜数的侍从,梁岁不想嫁给任何人,她只想在爹爹身边,可是她已经没有任何家人了……
梁中书在等卦中的良辰吉日,这几天梁岁就被关在小小的房间里,滴水未进以此来表示她无声的反抗,房间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她想撞死在墙头也被侍女们拉开,最终梁岁的眼泪都哭干了,也只能是被捆着手脚呆呆地透过窗户看向月亮。
那两个侍女终是不忍,她们跪在梁岁面前求她吃点东西,自梁岁来大名府后就对下人们很好,她们也接受过梁岁的帮助,她们没办法看着梁岁活活死掉。
“小姐,您不吃不喝也不是办法,就算要逃跑也得有力气才行,您说对吗?”
逃跑…梁岁听闻慢慢转过头,呆滞的眼神里终于有了光,“你们所言当真…”
几日后,天朗气清阳光明媚,这是梁中书卜来的好日子,梁岁早就被梳妆打扮好带上马车,外面锣鼓阵阵好不欢快喜庆。
今日梁岁没有像先前那般抵抗,梁中书也有些意外,只道她是终于理解嫁给高衙内的益处。而梁岁表面上波澜不惊实则心乱如麻,两个侍女告诉她马车途径沙门岛,那里地形复杂必定能甩开追捕的侍从。
二人各怀心事,在梁中书的叮嘱下这条送亲队伍缓缓出发,颠簸的马车不停摇晃,梁岁的心迟迟悬着放不下来,好几次她想要探头看看外面的景象都被陪同的婆子呵斥。梁岁心里记着侍女们说过的话,沙门岛内有猎场,如果听见嚎叫声便是抵达。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听见了一阵阵鹿鸣声,风吹起帘子外面已然是黄昏。这是她逃出去唯一的机会了。
“停下来,快停…”梁岁大声喊到,又装作难受的样子连声干呕,她忽如其来的动作让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