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白花初见，勾天雷（一）

第三章：白花初见，勾天雷（一）

沈慕白与白春花的初见，是在一个谁也意料不到的地方——皇宫。

有人问慕白第一次见到春花的感受。慕白将扇子“刷”地一下打开，装模作样地扇了两下，嘴角勾出一抹坏笑：“我们的见面，好一个‘勾天雷、动地火’。”

他的话说得没错。

话说沈慕白被点探花之后，照旧例任职于翰林院，每日不过是修修书稿，协助各项策案修撰。时局平稳，他与同僚们倒也乐得清闲。

元日之后，初春。春寒犹在，可谓“料峭春风吹酒醒，山头斜照却相迎”，正是节后人心散漫之时。

宫里却不太平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京都百姓渐渐传起了皇宫恶鬼杀人、吃人心的可怕谣言来。传闻愈演愈烈：具说闹鬼的正是皇帝皇后最宠爱的凌香公主的宫宅。

凌香公主是庆隆帝与皇后的小公主，也是当朝太子唯一的同母妹妹，太子今年已然二十岁，而她才十五，刚过及笄之年。小公主深得帝后、兄长之心，宠如珍宝，皇后亲自陪伴成长。

从小金尊玉贵的她好奇心还蛮强，无聊时便想学一些东西来解闷。平时是想学文就学文、想练武就练武、想撒娇就撒娇，随心随兴。

帝、后不但满足她的几乎所有学习要求，甚至于在她十二三岁时，居然还在允许她在皇后寝宫随母后安眠。皇后一直浅眠，内寝连榻前的夜间侍候的宫女都少，觉得内寝室里有人影响夜眠，但女儿要同榻，竟也准许。

后来公主及笄，与母亲同眠实在不合礼制，传到宫外去都成了民间的谈资了，礼部上奏了很多次，这才不得彻底与母亲分开。然而一旦小公主遇到刮风下雨、梦魇缠身，偶尔还是要去皇后寝宫撒娇、随母后安寝。庆隆帝宠得紧，对于小公主不合礼制之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日，慕白沐休，难得遇到暖阳，正在花园与父母妹妹聊天。元日已过，腊梅已谢。

空余梅枝，尚有残雪覆盖，清冷的空气中飘着茶香缕缕。

廊厅下一家人茶炉围坐。慕白身着白色狐裘，庶出的妹妹思安却是一身大红猩猩毡，好不鲜艳，兄妹二人面如冠玉、人才出众。沈父沈母看着眼前的儿女，笑意俨然。

一家人正其乐融融之时，却见兄长敬甫匆匆而来，也不与亲人说话，只是呆呆坐着看向院子、闷头喝茶、眉头紧皱。敬甫武行出身，身形魁梧、军人气十足。因办事干练，得到右相赏识，已官至六品，现为大理寺寺丞，平时东奔西走四处探查，比慕白忙上了许多。

因京中谣言一事，敬甫已半月未归。现今回到家却面露愁容、木木发呆。众人不由静默下来，沈夫人、思安面面相觑不敢发话，沈父终忍不住出言问询：“敬甫可是为宫中之事忧心？可否说来听听？”

敬甫苦笑：“正是此事让我心烦意乱、无从下手。这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现宫中人心惶惶、个个自危。谣言已在民间扩散开来，有说厉鬼索命的、有说灵邪附身的。宫里法事都做了几场！结果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第一宗案子尚无头绪，昨日却又有一个绫香公主的宫女离奇死去，被当胸一击毙命。这已是第二个死者了，还偏偏又发生在公主府！公主虽没有受伤，但不知怎地却浑身是血，仿佛是故意被人撒血上身、进行诅咒。这等诡异之事，谁遇到都害怕，小公主更是被吓得魂不附体！这个的确让人想不通哪！若是恶鬼，为什么会杀人？若是人杀人，宫里待卫众多，凶手怎么入公主寝宫的？又是如何飞出去的？一团迷雾、不得其解啊！”

慕白道：“怪力乱神、鬼怪之说，终究是没有根据的。兄长可进宫勘察了？”敬甫道：“怎么没有？可目前毫无头绪。陛下已经下旨，全力勘察，再无所得就要治我等之罪了！”慕白对探案之属历来喜欢，便道：“近日我正闲得发慌。如兄长再进宫查验，我可否与你一起前往？”

敬甫一愣，随即想到自己这位亲弟弟年纪虽不大，可是聪明得很，之前自己有几桩要案在关键之处都是慕白发现了问题，也曾与自己一同去勘察现场，心细如发。敬甫正在心急火燎之时，此时便一心要拉弟弟入局协助了。

次日，敬甫便禀明大理寺卿尹硎。尹大人也正是焦头烂额之时，慕白愿意协助而且聪明过人，以前也曾助本司破过要案，此时哪里会不准，于是禀明皇帝，言明须特许慕白等数人协助调查。皇帝也是心慌意乱之时，即刻允许。

慕白与敬甫等人入得绫香公主的宫宅，只见“风回廊下庭未绿，院中花树待萌芽”。香风盈绕，好一个精致闺阁。只是现在宫里人人惶惶、惊惧不已，金玉香闺也仿佛染上了一层萧瑟肃杀之气。

厅上，太子在一旁心痛地瞅着自己的亲妹妹，绫香公主伏在皇后怀里抽抽咽咽。宫女们低眉敛目、肃然无声。

敬甫一行见过皇后、太子，便被叫起来说话。太子与敬甫相识、又得知慕白要协助查案之事，此刻见这位高挑的青年长相俊美、实在引人注目，便问：“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