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夜宴
十日后,季将军率领季家军回京,随行而归的还有十四岁的裴溯舟。
百姓立于市间两侧,他们翘首望着马上威风凛凛、护国有功的季将军,心中的敬畏油然而生。前来相迎的百姓约近万人,场景当日之热闹盛大,令人不由惊叹。
王上及百官冠服于高台迎接。看着季家军深受百姓爱戴的盛况,在场看官的心绪不由起了变化。这群忝居高位、安享厚禄的人臣,有的喜笑颜开,有的侧目睥睨,也有人面不露色。
朝堂上,季则铭叩谢王恩后,众臣随即蜂拥谄媚。季则铭凝面不语,他浅身施了一礼,辞身回府。
见季则铭不识抬举,群臣嗤鼻甩袖散开,走回各自的阵营。
季府门前,季阳安、季南薇、季明轩携府中众人已等候多时。
宫舆停在季府,门前的家仆悉数跪拜。三位儿女见父亲归来,内心欢喜,连忙施礼。
季则铭下车,多年的戎守边关,让他的面容添了几分萧瑟,当年的英锐也削减了几分。
季则铭见儿女俱安,府中无恙,积压于心头的忧虑不安转而消散。
季明轩早已按耐不住欣喜,他跑到父亲跟前,喜悦唤道:“父亲!”
季则铭目光温煦,他俯目瞧向明轩,摸了摸他的头,欣慰道:“轩儿长高了。”
季明轩听闻父亲赞扬,心中不胜欢喜。
片刻,季则铭放下手,明轩不解,只见父亲迈步向两位女儿走去。
南薇目中含泪,她连忙向父亲行礼。
季则铭抬手扶起了她。
季则铭六年未归,当初他离家时,阳安不过十四,南薇只有七岁,季夫人体弱多病,掌家理事的重担便落在两位女儿身上,所幸阳安温淑从容,南薇思敏行犀,将季府内外事宜料理得很是妥帖。后来季阳安嫁入霍门,季府一切事宜便交过了南薇打理。
南薇见父亲平安归来,忍不住轻声抽泣。季则铭闻之动容,将手搭抚在她的肩头。
季阳安立在一旁也是泪眼婆娑,她倾身道:“父亲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先进府休息,南薇已备好了您爱吃的吃食,母亲也在内室等您。”
季则铭点头,他看向阳安问道:“贺家对你还好吗?”
季阳安垂眸:“父亲不必忧心,贺家待我很好。”
季则铭不放心,他嘱咐道:“他们若对你相敬是最好,若是惹你烦忧,你也不必委屈自己,只管搬回季府就是,外面的流言你不必理会,为父自会为你做主。”
阳安回道:“女儿记下了。”
季则铭点头,领着一旁的南薇进入了府中。
随行于二人身后的季阳安见明轩还立于府外,便招手让他进府。
季明轩面上些许落寞,听到长姐的唤声,他回神走进府内,跟在长姐身旁。
季阳安见他不似方才那般欢喜,知他是觉得受了父亲冷落的缘故。
阳安安抚他道:“长姐出嫁后,由南薇处理府内事务,她办事妥帖,父亲才能在外安心御敌,此次回来父亲自然会看重南薇一些。你年纪最小,又是家中唯一的嫡子,父亲心中怎会不疼你?”
季明轩撇嘴:“总有一日我也会让父亲对我刮目相看。”
季阳安笑言道:“你如此想,便最好不过了。”
解甲换衣后,季则铭先去看望夫人。
夫人卫氏坐于褥中,见丈夫归来,她苍白的面容被点亮了一般,有了红润,万般言语都噎于泪中,她只向他笑。
季则铭看着她憔悴的脸色,心中担忧不已,他上前挽起她的手,坐于榻上。
“夫人又虚弱了许多。”他愧疚说道。
“夫君回来,这些便不打紧了。”夫人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夫君边关苦战良久,身上又受了几道伤?”
季则铭安慰她道:“都已是旧伤,莫要忧心。”
夫人伸出另只手抚摸他的面孔,季则铭微怔。那只手已是虚弱至极,他顿时心痛起来。
季则铭握住夫人的手:“我已回京,你只管安心养病,莫生烦忧。”
……
屋外,季明轩坐于廊下,等候父亲出来。
季南薇也恰来此处:“你怎么在这儿?父亲刚刚回来,这会儿和母亲有好多体己话,你若是闲着,就回房温书去。”
季明轩讲道:“父亲此次回京,不知能留于家中多少时日,我定要说服父亲带我去北境历练。”
“不可!”季南薇言辞略显急切,她劝道:“明轩,你年纪尚小,等你大些,父亲自会应允你去战场,如今你还是留在家中好好读书。”
但季明轩心意已决:“溯舟哥像我这样的年纪早已上过战场,我为何不可?!”
“战场上刀枪无眼,若伤到你,母亲岂不担心!”季南薇不由颦眉。
“受伤又如何,父亲、裴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