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皎皎月(一)
今夜很沉闷,皎洁的月亮躲在乌云之中,只隐隐露出一角。云太厚,将闪烁的星光都挡住了,似有要下雨的节奏。
贺敬桑望着还亮着灯的十三楼,迈开步子,朝楼道走去。
站在叶青梧家门口,他踌躇半刻,才鼓起勇气,拍了拍门。
不多时,门开了。
她穿着睡衣,散着头发,要入睡的装扮。
看到他,很惊讶。但没如先前一般冷眼相看,相反,她很平静。
这样的平静,让他害怕,却也知晓他们没有回旋的余地。从此,只能是陌路之人。
他凝视着她,从眉眼到唇,瞧得很仔细,像是要把她的面容刻下,深深印在脑海里。
沉默环绕,她率先开口,问道:“有什么事吗?”
他说:“我要去法国了,今晚来同你告别。”
她听了之后,愣了一下,而后没露出惊讶表情,神色如常问:“什么时候走?”
“明早六点的飞机。”
“这样……啊,”她这一刻有些词穷,想了几秒后也只想出一句,“一路平安。”
他点点头,眼眶忽然湿润,泪在不停打转。
暖光映照下的她,越看越朦胧,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而他抓不住她。
他喜欢她好久,记不住时间的那般久,最开始只是好感,后来好感变成了喜欢。而这份喜欢,终究没有结果,但他也没有遗憾。因为,她知道他的喜欢。
“可以拥抱一下吗?”他略带哀求说。
她没有拒绝,点了点头。
他将她拥入怀中,轻声说:“锦水汤汤,与君长诀。此后,不识。”
他松开她,背过身不再看她。
要走的那刻,她道:“敬桑,你会找到爱你的人,与她相知相守。”
爱的人?不会了,他将心都给了她,再也不会爱上旁人了。
贺敬桑走了。飞机驶向云端的那刻,也意味着他与叶青梧之间画上了句号。
他走后不久,谢槲洲回来了。
那一日,她去机场接他。两月未见,他憔悴了不少,特别是眼下淤青黑得像一团墨,一看就是睡眠不足。
“古画很难修复吗?”她问。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回燕北是为了修复一批被水浸湿的古画。
初初听到修古画,她很吃惊,没想到他会这个,可想到谢家本就是因文物才远走燕北,又觉平常了。
“掌握了方法,便不难修复。”他答。
“既然不难,那为何你疲惫了不少,看着像许久未睡饱觉似的。”她问。
他解释道:“燕北博物馆要那批古画要得紧,只能没日没夜的修,睡觉的时间自然就少了。”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他听谢公说,贺敬桑同她表白了。
知道之时,他心慌乱,差点没拿住水杯,让它落在了地上。
修复古画,原本要三个月才能完成,但他急着赶回嶂溪,便没日没夜地修,将工期压短,仅仅用了两月时间便完成。之后,就是买最早的票赶回嶂溪。
她实在担心他的身体会出问题,同他说:“身体要紧,你这样,需要好好休息了。”
出了机场,他们去了五芳斋。从确定他归来的日期后,她便在那里定了位置,为他接风洗尘。
在车上,她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可她不接,看也不看一眼,侧着头,一副呆滞模样,将满腹心事写在脸上。
谢槲洲瞥了一眼她的手机,是她母亲打来的。
“不接吗?”他问。
“不接。”
他没问原因,也没说挂掉,放任铃声一直响,直到对面主动放弃拨打。
铃声停了,车里安静了,叶青梧的世界也安静了。
从贺敬桑走得那日起,岑意浓便日日打电话来,起初说她该答应贺敬桑如何如何,后头便是介绍一些门当户对的公子哥与她认识。
开始她还接岑意浓的电话,时不时反驳一两句,可后来烦了,便连电话也不接了,任她打个不停,直到她累了,不再打来。
“看来,我走之后发生了许多事,而有些事,你未告诉我。”
她冷冷地“嗯”了一声,承认自己有事瞒着他。
“都瞒了我什么事?”他本想问个明白,可想到她现在心烦意乱,必然不愿提起,又道:“算了,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这一刻,于她而言有一秒的时间静止。她为什么会喜欢他呢?就因为他的放纵,因为他的从不逼迫,因为他的尊重。
初时,或许只因为他长得好看,可后来,早就不是因为好看了,而是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到了五芳斋,他们去二楼包厢,圆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落座便吃。
他们相对而坐,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