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风波起(二)
今日休沐,也不需要去谢府教谢槲洲英语,叶青梧准备去青玉楼听一日的戏,南山月特地给她留了最好的位置。
吃早饭的时候,叶沉喑说道:“今日你张叔叔嫁女,待会儿你可要与我一同去?”
“张叔叔?”叶青梧不认识,她也对这不感兴趣,“不去,我去青玉楼听戏。”
“又去找南山月?”叶沉喑问。
叶青梧一边吃糕点,一边点头。
叶沉喑忧心道:“青梧,你毕竟是正经姑娘……她……,青玉楼不光可听戏……”
他说的隐晦,可叶青梧都懂,“父亲,当日陆祥要她命,她都没眨眼,你觉得,她会是这样的人吗?再说她师承俞伯平,你也知晓俞伯平为抗战做了多少贡献。师父尚且如此,徒弟会差?”
青玉楼虽有龌龊,但她有傲骨,绝不沾边。
她此话堵得叶沉喑无话可说,只能转了话题:“你前些日子休沐,都去哪儿了?总是晚上才归。”
没在叶府,没去青玉楼的那些日子,她都去了谢府,教谢槲洲英语去了。这些她自然不敢说。
叶沉喑看着她,这些日子,他总觉得这丫头不对劲儿,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说她是去会心上人吧,又不像,说她不是去会心上人吧,每每提到男欢女爱她又会走神。
他常叹女儿大了,有些事父亲不适合掺合了,这时候,常会想到她母亲。母女连心,若是她还在,女儿的心事,她定能猜出。
她目光躲闪,不敢直视,低着头搅动碗中的粥,“没去哪儿,就出去走了走。”
叶青梧怕他追问,赶忙夹了一块糕点放在他碗中,“父亲,快吃,参加婚宴也讲究吉时,你九点到,最为合适。”
“不急不急,你贺爷爷还没到,”叶沉喑咬了一口她夹的糕点,细嚼慢咽,“人家也没有那么多讲究。”
“贺爷爷同你一起去,那敬桑呢?”
“他不去。这小子近日被押着同温家小姐相亲,他不干,你贺爷爷还将他关着,”说到这里叶沉喑叹了口气,看着叶青梧,小心翼翼道,“他……也算对你情根深种了,青梧,不如考虑一下?”
“父亲,这男女结合,讲究情投意合。他有情,我无意,因同情而在一起,不会长久的。”
“也对也对。”没有什么比她的幸福更重要,国家飘摇,他只盼一人能护她乱世平安,贺敬桑手无缚鸡之力,护不住她。
他们吃完早饭,贺老爷子到了,叶青梧将他送到门口,嘱咐他少饮酒。
贺老爷子艳羡道:“还是女孩好,贴心。不像我们家那些个小子,让我操碎了心。”
贺家不知触了什么霉头,儿辈平庸,尽是纨绔子弟,靠着啃家业活,孙辈只出了贺敬桑,到像个样子,所以贺老爷子对他给予厚望,一向要求严格。
“女孩是好,可到了出嫁之时,也是伤碎了心。”他就这么一个闺女,一想到某日她会去别人家,只觉得有一万只蚂蚁在蚀他的心,啃他的骨,叫他痛不欲生。
叶青梧来到青玉楼,小二为他引路到两面墙,一面栏杆,一面挂帘子的厢房。
另一位小二送来一壶茶,“这是南小姐特地为您准备的。”
上好的碧螺春,她一闻便知。
南山月在后台装扮,叶青梧不知路,怕走错了,便对小二道:“替我谢谢她,她费心了。”
小二替她倒上茶退了出去。
今日是南山月登台唱戏,这青玉楼座无虚席,都望眼欲穿,盼着她快登台。
叶青梧在人群中瞧见了好些个熟人,都是她教过的学生,他们见她,还特地站起来鞠了一躬,叶青梧也向他们回礼。
她刚坐下,抬眼便见谢槲洲,他坐在她对面,正看着她。
没想到,今日能遇到他。
他们到是有很久没在戏楼相遇了。
嶂溪的金融大鳄谢先生,不好美人,只好戏。
叶青梧想到了这句话,已经想不起是谁对她说的了,当时没当回事,如今倒是在意了,想知道他为何也爱听戏。
这戏,自古是文人的风流,他一个经商的怎懂?
她再抬头,他已经不再了。然后,厢房的帘子被人掀开,她回头,是他。
他端着一盘蜜饯:“想同你一道看戏。”
他们已经很久没坐在一起听戏了。
她都没说同意与否,他已经坐了下来,将蜜饯放在她手边,“我记得第一次见你,桌上便有这样的蜜饯。”
她上楼的那刻,他就注意到她了,姜黄色旗袍,低着头,一步一步走上来。
只一眼,他便知道,那是她,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人。
十年,她从英国回来了,终于回来了。他内心汹涌澎湃,想同她相认,脑海中又有声音告诉他,骂名在外,他已非昨日之他。
十年足以让物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