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
转眼到了三月十五,高羡江成亲的日子。
高绣榕母女提前一日就到了高宅,宅子里里外外忙的不像话,景元的舅妈何琴湘何氏竟病了。
“我这本也没什么,这几日备着江哥儿的婚事,睡得晚些,有些心悸,都是老毛病了。”她虽是无甚大碍,却实实耽误了儿子的婚事。
丫鬟给她递了碗汤药,景元坐在床边的玫瑰椅上,看何氏将汤药慢悠悠的喝完才开口:“如今你和外甥女来了便好了,我也能安心了。”
高羡江的父亲高绣鸣是独子,何琴湘平日里没有妯娌帮衬,只有一个大儿媳,是以此次生病,便十分忧心儿子的婚事。
如今高绣榕二人来了,自家的小姑子帮着,且小姑子人又十分稳妥,她自是放心的很。
高绣榕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又给她压了压被角,打趣她:“你就放心吧,明日你这准婆婆只管坐在堂上等媳妇子拜见就好!”
是以景元这两日便也跟着母亲开始忙,高宅不比温家家大业大,府里人手不够还从温家借调了些,灶上则是温景齐亲自去碧海楼请的主厨来坐镇。
三月十五亲迎当日,景元和高绣榕母女二人分别管着内院厨房和外院厨房。
景元卯时一刻起身梳洗,她择了茜红色玫瑰妆花褙子,宝蓝色的挑线裙子,还梳了繁复的牡丹髻,戴了一整套的金累丝如意头面,涂了铅粉和口脂。
芳风扶着她去后院厨房,笑着同她讲:“奴婢还鲜少见您这么用心打扮。”
景元叹口气才同她解释:“这不是在咱们温宅或是江阴候府,我年龄又轻,那些婆子管事都是这院里老人,我若不打扮得庄重显老些,人家不一定乐意听我这外人的话。”
若是在自己家,她是断断不会起这么一大早专门梳个头。
到了内院厨房使,高绣榕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
“蒸屉不够就先将羊头摆出来,过会儿客人来了再热一刻钟便好……炒的羊肉到时候现做,不新鲜的风味不好。”
景元看见母亲坐在玫瑰椅上,端着一盏茶指挥着面前的婆子做事。
母亲本来是负责外院厨房的,是怕她起的晚耽误了事被外祖家人埋怨才来的。
景元心里酸酸的,好像自小母亲都是这样,总是在孩子和自己之间优先选他们这些孩子。
见高绣榕几句交待完了,景元便上前同母亲道:“您去忙外院厨房的事就好,我在这里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她虽没有操持过婚事,但偌大的江阴候府,她从前也是经常帮着管的,一个小小的高家厨房,自然不在话下。
高绣榕看她神情笃定,点点头脚下便急匆匆走了。
高家摆的是全羊席,景元早上空着肚子来,闻着满院子腥膻味胃里一时有些难受,便让人给她上了一碗牛乳粥和一盘蜜饯果子,所幸高家办着喜事,蜜饯点心这几日是应有尽有的。
景元刚吃了一口樱桃煎,就有一个圆圆胖胖的婆子满脸慌张,来问她:“表姑娘,厨房里有些羊肉不新鲜了,可要怎么办?”
听了这话,景元把手里捧着的青花菊瓣瓷碗放在手边的矮几上,不满道:“昨日采买,未曾细细查验过么?”
今日来的都是杭州府有头有脸的人,亲家还是做官的,知府什么的说不定也会来,若是让这些人吃出什么好歹,高家的生意便不说了,拉几个人去死也是有可能的。
如此想着,她便更不高兴了,只是非她温家之事,她也不好开口训斥,只道:“带上些人,暂且将碧海楼的羊肉拿来用吧,不新鲜的肉就不用了。”
肉鲜不鲜的,那些人吃惯了山珍海味,一口便能尝出来,就算吃不出事也平白叫人看了笑话,宋大人恐怕也会觉得不好。
那婆子领了话,就带着人去了。
一直忙到黄昏时,景元和高绣榕方才入了席,高羡江也带着幞头帽,穿着一身青绿色的婚服去接宋姑娘了,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悲喜。
何氏和高绣鸣坐在堂上受着儿子和儿媳的礼,二老倒显得很高兴。宋姑娘身量不高,堪堪到高羡江的肩膀。
景元看着宋怡安婚服上的团花纹,心里却替她无奈,看高羡江这样子,怕是还没忘了陶翠玲,宋怡安若是个满心都是丈夫的女子,恐怕日后就不好过了……
高绣榕作为姑母跟着去闹了洞房,问她要不要去,景元摇头说不去,忙了一天自己也累了,想在这里好好吃两口饭,明天还得早起看新妇敬茶、认人。
谢宝珍今天一直由萱风带着,她是个闲不住的,把高家里里外外转了一大圈还不够,现在还要让高绣榕带她去看新娘子,景元无奈摇摇头,只吩咐她一定要跟好姥姥,不能淘气。
谁知她刚坐下用了两口八宝饭,舅舅身边的小厮就急急忙忙来寻她:“表姑娘,候府里来人了,老爷说让您去拜见……”
这时候江阴候府怎么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