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许之蘅怀疑自己听错了,她迟疑了好几秒,才颤着声问:“你说什么呢姐……”
“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许之蘅的心开始一跳一跳地抽痛。
她不相信。
“你乱讲……你骗我的吧姐……”她抓住许之芜的手,哀求道:“不是真的对不对?”
下一秒,许之芜挣开她,仿佛突生巨力,一把抓着往门口拖去。
许之蘅没有力气反抗,只能任由许之芜扯着自己的胳膊往外拖。
许之芜打开门,狠狠地把她拽过门槛,甩在对门口冰冷的水泥地上,转身回屋把她的行李箱和靴子丢出来。
关门之前,她红着眼抓着门把手,无比冰冷地说出最后一句话:“你要还有良心,你就走……算我求你。”
门被重重地关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许之蘅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神失焦。
过了一会儿,声控灯灭了。
楼道里一片黑暗,路灯的光从窗口映进来,昏黄微弱,只有一点点。
她伸手捂住了脸,压着声落泪。
*
许之蘅在家门口蹲了一夜,那扇门一直没有打开。
第二天日光初起的时候,许之蘅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唇干裂,思绪有些恍惚。
她像一尊被冻住的雪人,蹲在角落里。
后来天更亮了,有太阳出来,温柔的光在窗台延展,折在她的身上。
雪人会被晒化,可许之蘅却感觉不到一点温度。
六点多的时候,家门开了。
许之芜从里头出来,锁好门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要下楼。
许之蘅忍不住伸手抓住她的一片衣角,用沙哑的声音喊她:“姐……”
许之芜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穿戴整洁只是一双眼睛发肿,脸色很白。
她一句话都没说,转身用力把衣角从她手中拽出,顾自下楼。
许之蘅其实很想跟上去,但她不敢,只好默默缩在角落里听着许之芜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轻……模糊到最后,楼道里又重归沉寂。
许之蘅突然觉得很累,这种体力透支的感觉甚至比让她一天接上十来个客人还要累。
但她觉得,她应该先离开这里了,因为她意识到哪怕她在这里装可怜装到死——
许之芜都不会理她的。
她应该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睡一觉,吃饱饭,再去赎她的罪。
*
许之蘅随便找了家沙县吃了点东西,在附近一家快捷酒店开了间三天的标间,甚至衣服都没脱就钻进了被窝里。
她太困了,脑袋沾上枕头一闭眼就睡着了。
这一觉许之蘅睡得很不好,迷迷糊糊又醒不过来,身体忽冷忽热的,冷汗一直出个没完,噩梦缠身——
她梦见父母和姐姐站在面前,一言不发,就那么冷冷地看着自己。
她低下头,发现自己垂直的手里,握住一把淌血的菜刀,那血滴落到地上,洇成一团团鲜红色的圆来。
容国盛站在不远处,抽着烟,手里一叠照片洒落,父母和姐姐走过去,弯腰去捡。
许之蘅浑身颤抖,尖叫着求他们不要看,他们依旧冷冷地看她。
于是她开始否认:“不是我,那不是我……”
她还一直在道歉,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世界开始倒退,他们渐渐远离她,她追上去,却怎么都追不上,最后她一脚踩空了。
梦醒了。
许之蘅睁开眼睛,窗外的天是黑的。
枕头被泪水浸湿,里衣也湿透,她的脖子上全是闷发的汗水,裸露在空气里的皮肤凉飕飕的。
许之蘅的心悸久久褪不下去。
她咽了咽嗓子,喉咙里像含了一把刀片似的疼痛。
许之蘅知道大概自己是感冒了。
看了眼手机时间,已经晚上七点过了。
她撑身坐起,头重脚轻地爬起来钻进卫生间冲澡洗漱。
洗脸时,她看了镜子一眼,镜中自己的脸色和唇色一样苍白,眼睛下面泛红又泛青,一副鬼样子。
她静静看了半分钟,表情冷漠地伸手掬了一捧水泼了上去。
*
许之蘅找了家药店,买了几盒店员推荐的感冒药,又买了瓶矿泉水就低拆盒吞了几颗,把药袋子揣进包里,往家去了。
这次她没有那么好运,她家的电话没人接,也没有住户回家给她开门。
她在寒风里站站蹲蹲,脚冰了就来回走几步。
晚上巡逻的保安转了一圈,手电筒打着远远瞅了她几眼,最后溜达过来问她:“姑娘干嘛呢?”
许之蘅朝他笑笑:“家里没人,我没带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