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花荆厌和花明琅一起站在了山里小院的门口。
头顶繁星满天,他们二人一路风尘仆仆,堪堪在彻底天黑之前抵达。
婢女从接到信开始等候,她径直将人引入院落中,一株花树下,有人端坐多时。
花四七打不开的门,花荆厌和花明琅轻而易举就敲开了。
花荆厌坐到花芸姑对面,直入正题:“四七失踪了。”
花明琅站在花荆厌背后一脸焦急。
花芸姑云淡风轻道:“四七失踪,大兄来找我作甚?”
“我不信你什么都不知。”
“奴婢确实不知。”
花荆厌将一根簪子拍在了她面前。
那是集市上最普通不过的簪子,成色并不好,上面的珠翠也颇为浑浊。
花芸姑垂眸:“这是?”
“李家老四送的。”
花芸姑瞬间起身:“大兄威胁我?”
“四七几日前去西市,照常与李家老四说话,然后他便托四七将这个送你。”花荆厌说,“这些年四七一直回去看他。”
花芸姑捏紧了拳头:“……她不是这样的人。”
“我也并不觉得她是。”花荆厌语气冷淡到冷酷的地步,“三年前确实是我先违反约定,有错在先。不过我也与你定下绝不再让她滥杀无辜的毒誓。三年过去,她完成的怎么样,你比我清楚。”
花芸姑哑口无言。
过了半晌,她惨笑道:“所以呢,大兄来问我,是想要她的行踪?我不会有,也不可能有。”
“我只想知道,是否有‘其他人’想要这把刀。”重音落在了“其他人”上,花荆厌站了起来,长风而立,面无表情,“如若有,我会让她死——这也是我们的约定。”
花明琅的表情有一瞬的茫然,他不明白,怎么好好的找人,变成了突然要四七死。
然后他听见花芸姑说:“……有,平州卢王。他今日也去了张府,只喝了一盏茶就出来了。”
花荆厌霍然转身。
卢王许柏羽,为当今圣上的亲叔叔,今年不过十八,封地远在平州,靠近西南一带,不受宠也不打眼,跟他的封地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闲散王爷。
少年天子,加上乱世初现,北边有昱王,东边有齐王,至于同样是个毛头小子的卢王,各地豪强根本无人把这位王爷放在眼里。
至少在三年前,花荆厌跟他们想得一样。
花荆厌低声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不对劲的。”
“半年前。”
花荆厌喃喃:“半年……才半年,就能设下计谋俘获她?”
卢王可真是……出人意料。
花荆厌看向花明琅:“去,查查卢王来炎州后的动向,明日便交给我。”
他决不允许花四七落在别人手里——尽管在花芸姑的口中,卢王才是后来花四七真正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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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四七再一次醒来,鼻尖弥漫着清香。
很醒神,她不由得又吸了一口,才缓缓睁开眼睛。
她竟然躺在了床上,身上的衣服也换成干净的了。
花四七一时之间有些怔忡。
按照十二愤怒的样子,她以为今日必死无疑,早已坦然地做好丢掉这条性命的准备。
昏过去前,她只是可惜还没把花芸姑救出来,让她和家人团聚。
旁边传来咚的一声闷响,花四七循声看去,竟是一只鹤站在窗口的水缸上,尖嘴不小心砸在了缸壁上,正呼扇着翅膀疯狂昂头。
花四七不自觉地抿唇——她竟有些微的笑意。
“姑娘可还好?”背后有人温声道。
花四七纵使没有回头,也能通过声音感觉到那人一定是个谦谦君子般的人物,他也肯定好看极了,甚至是难得的好样貌。因为没有点外貌,根本撑不起他话语里暗藏的锋芒。
于是花四七回了头,这一回头,便更加怔然。
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年郎,浑身上下气度却如几十年的上位者。
玉质金相太过平和,神采英拔又太过逼人,他看似温润如水,那双含情的眉目里盈的却是装不下的野心,风采万千,茕茕孑立。
花四七对野心很敏感,她下意识地开始找可用的武器。
少年却像是知道花四七的反应一般,将手中的书放下——是的,他甚至还在看书,看的还是花四七最头痛的诗赋。
“花四七。”
花四七没有回答,她躺的地方是一张竹子做的小床,而少年坐在她的对面,她有自信能在一息之内掰下竹节当暗器杀死他。
少年脸上带了点无奈的笑意:“四七,你是杀不了我的。”
两道人影瞬间挡在了少年身前。
左边是六十多的老婆婆,右边是重新戴上了幂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