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构里的小妖

半小时后，两人顺利抵达了机构。

苒华缩地成寸一旦带人，轻则地点出错，重则重伤，犯不着冒这个险；男子倒是可以带人，问题是他不知道目的地，万一把他们带到大马路上去就惨了，于是两人只好使用了凡人的交通工具。男子则是在苒华的要求下一路没有提问，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他只是从车窗看着疾速掠过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无数陌生的东西，眼神很好奇，但神色难免有些落寞。

苒华摸了摸他被障眼法缩短的长发，道：“不要担心，万象书也在我们那，他肯定知道你的身份的。”

男子冷着脸拍掉她的手，却显得有些出神。

万象书……

现在他们正和青龙在机构里参观，通体由钢化玻璃制成的大楼算是该机构唯一有排场的地方，楼很高，主要分为几个板块：学习区——给刚化形的小妖或者隐居多年的大妖传授如何融入现在的社会；办公区——主要是善堂处理监控或者查资料的地方，放了一排排电脑桌；居住区——编内人员住的地方，跟学校宿舍环境差不多，地下有食堂，但只管员工的饭；以及弃置不用的研究区——原本是用于让大家居安思危，结合人族的一些思想改变妖怪命运的，然而他们目前没有这类高端人才，诺大一个“研究所”整天门可罗雀，不得不关停，枉费了苒华当初激励大家的一片苦心。

苒华原本要带着男子直奔万象书，但看男子对大楼挺感兴趣，就先来这里了。

现在他们正在参观学习区。如果有人不知道这里是特殊机构，八成会认为这是个精神病院——在一间房间里，有几个“人”正在艰难地试着直立行走，似乎总是忍不住想要躬下身去手脚并用地往前爬；旁边还有几个“全身不遂”的，不知所措地盯着自己的手和脚，仿佛不知道该怎么用，恨不得打着滚前进。

苒华注意到男子盯着他们，就解释道：“这都是刚化形的小妖，还没习惯手脚的——那几个一步都迈不出去的八成是植物成精或者原本就没有手脚的动物（比如蛇类），现在的小辈啊……连路都走不利索，当年那些厉害的大能对这种东西都是生而知之的。”

由于人手紧缺有时会负责教授“适应身体”这一科目的青龙忍不住纠正道：“生而知之说的都是有传承的大族，知道的也是从父母那里传下来的。现在的这些差不多都是机缘巧合之下感灵化妖的，有的神智都没开完全，没必要要求那么高吧……”

她忽然皱了皱眉：“人怎么这么多？平时能有三五个都够好了……”

“不知道，我们也奇怪呢，这样下去都得开个二班了。”青龙难得有些忧心忡忡：“我今天教这门课，失陪了，你自己带客人逛逛吧。”

苒华不经意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看见一个穿水青色薄外套的男子似乎有些面善，却又不能从笨手笨脚缩着脖子的样子中看出任何熟悉之处，大概是想多了。

她又重新转向一直若有所思地盯着一个“全身不遂”的小妖发呆的男子，假装不经意地问道：“你有想起来什么吗？你以前有没有经历过这个阶段？”

他茫然地摇摇头，不知是没有还是想不起来。他看着这些画面并没有熟悉感，反而有浓浓的疏离，是因为没了本体的原因吗？

苒华忽然听见有人叫她名字，她回过头，看见一道人影沿着楼道向他们跑来，男子也被喊声打断了思路，不太高兴地抬起头望向来人。

来人头发是金棕色，带着副方框的金丝边眼镜，显得温和儒雅；耳朵长在头顶，又尖又长，除了颜色不对外简直跟兔子一模一样——除了形都化不利索的小妖外，大家也喜欢在不会被人类发现的情况下在人形上保留一部分本体，证明身份的举动在社交时会较为有利——这是礼节。不过苒华通常都生活在人类之中，也没兴趣在头上顶着一片绿，所以没有这个习惯。

苒华笑着和对方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狄孔。”

狄孔，就是行堂的负责人，犼。

苒华轻轻推了推身边的男子：“这位是狄孔，本体是犼，算是我们这少见的一个年头长些的了，你认识吗？”

他微微皱起眉头，这个是犼？他记忆中的犼，似乎是似犬形，每日监督皇上的护国神兽……虽然他也没见过犼的人身，但这个怎么看怎么不像啊。犼可没兔子耳朵。

狄孔也在打量对面的男子，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但又说不好在哪见过，最后还是欲言又止。

苒华看了看不知为什么发呆的男子，很好脾气地又问了一遍：“你想起什么了吗？”

他微微挑眉：“你确定这是犼？”

苒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确定啊，你这话什么意思？”

男子皱了皱眉，看她这么笃定，自己反而不确定了，难道真是记忆又出错了？过去的自己也太坑人了，他叹了口气：“算了，没事。”

狄孔眼神闪了闪，没说什么，他问：“你怎么来上班了？”苒华主动来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