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
忽然,面前的憧憧黑影中,发出了高低起伏的又辽远又让人心悸的哀鸣,这让璃人意识到,面前这座高大的黑色建筑,应该是一处地府牢狱,只是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那黑白阴鬼就又开始行动了。
此刻速度相比之前快了许多,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璃人就被带到了建筑中央。建筑里面一片昏暗,看不到方才在外的绚烂,也不像外面所看的那样局限。站在建筑内,无论朝哪个方位看去,皆是漫无边际,空荡一片。
她突然缩了缩身子,丝丝让人无法忽视的阴风自四面八方灌注进她的身体,也是这时,两个站在她前方不远处的阴鬼倏地化作黑烟,消失在了原地。
于璃人而言,地府是书上的记述,是人们口口相传的轶事。她从一开始见着黑白无常起,便知道他们是来带她入地府的,心中虽已被迫接受她已死的事实,可当真到了此处,却还能很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时,对于死字她竟不由的生出了恍惚和不真实感。
她突然警惕的微微侧头,在意识到自己有了行动能力的同时,猛然出掌,朝着那股正朝她袭来的带有攻击性的邪风击去,邪气在与她掌风对上的瞬间,化作了一团轻巧的白烟。
她不知道地府如此做的理由,但却明白既来之则安之和入乡随俗的道理,了解黑白无常有意将她搁在这里,定然是在完善地府对新鬼的某道程序。
她在这种不正常的寂静里等待着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只几息之间,就捕捉到了前方、右斜方、后方三处先后有力量勃发和涌来,毫不迟疑的对抗中,她瞥向右斜方,虽是慌乱的一眼,也足以她看清楚,那是与她形貌不同,身量较她高些的魂体。
个把钟头过去了,璃人渐渐发现,这些东西不仅打不死,而且数量还在不断增多,每次她打散一些,周围就会立马聚集另外一些,那些散了的,还会以烟气的形式,往后飘去,然后再聚集成形,又一次围绕到她的身边。
嘈杂的咿咿呀呀,呼呼哈哈的声音,扰的她不由的焦躁,这些东西就像是人间饿疯了的苍蝇蚊子,不怕死的朝她一次次的发动着同样的攻击。
她又蓄力打退数个魂体,见魂体越来越多,立马凝神挺直了肩背,双手施法,几个旋身将再来的层层叠叠的魂魄一记击溃。
“我若有罪,该怎么惩罚怎么惩罚,难不成贵府要让这些小鬼困我一辈子?”
话音随着无限的空间传递,荡来沉闷混沌的回响,那些欲继续攻击的魂体在听见声音后,当真没了下一步动作。璃人习惯性的吐了一口并不存在的气,本以为这无休止的局势终于就要结束,可当她再次抬眸时,却难以相信的沉默了。此时此刻,原来只是几个、几十个魂体出来对峙的情况,在她一吼后,已然变成群起而攻之了。而仅剩的一片净土,只有她周身一丈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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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春雨落了一天两夜,待春雨停歇,凌冽的寒气也在雨的洗刷下消退了大半。
可在镜云殿中,气氛却与外面的天气有些不同。一众大臣不同程度的颤着身子,像是那寒气皆被驱赶到了他们身上,他们低头两眼盯着地,没人说话,也没人看上座的盐丰帝。
上座那位抬指敲了敲桌案,声音凛然:“说话!”
底下一些胆子大的偷瞄了圣颜一眼,又立马垂头不语。他们各个都在心中感喟,这真不是他们不愿意给意见,而是实在给不出意见。
就在今晨,百里外急书来京,说五百里外的槐州突然土匪猖獗,几日前的夜半公然虏走了槐州州官,致使槐州一晚上成了没有人管的弃城,城中守卫、百姓皆被囚困。隔壁柳州和钦州两官亲去说解,那领头匪盗不但不吃这一套,还扬言说他们若敢攻城,就将城中百姓尽数杀光给他们看。
盐丰今晨一看到书信,气的隐疾都翻了出来。他当即派了锦衣卫统领许青和督察院御史符胥赶赴去槐州,以助柳钦两州州官一臂之力。
可是,这件事委实疑窦重重。
其一槐州土匪猖獗成这样,为什么州官瞒着不报?其二每个州中都驻扎着州兵,数量大约三万人,这些州兵训练有素,为什么会如此轻易的败给一群乌合之众?其三,若真是普通的盗匪,虏了州官最先考虑的不该是钱财吗?为什么会占领城池?这可是谋反的大罪,要株连的,那为首的人还敢这般大肆喊杀喊打,难道是癫狂了不成?
所以,所有人心里都觉得这件事不简单,觉得里面或许有更大的隐情,比如那些盗匪确实是想谋反,又比如那些人与烨国敌对国武国或羌国有牵连,有些人则认为是槐州州官玩忽职守导致,甚至有些还在心中暗暗思忖,是不是某位皇子在借着此事蓄谋争夺皇位。
如今盐丰的意思是,让大家说说自己的解决办法。可是大家想破了脑袋也就只有攻城和谈和两个解决方式。攻城的话,如果运气好攻下来,自然皆大欢喜。可是如今的情况是,对方是杀人不眨眼的盗匪,若一次攻不下来,那死的就将是无辜的百姓,这个险盐丰帝自然不会去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