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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察觉到什么,那可就不好了。
妃令只当是阿姐担心自己,至于凫水救人这种危险的事情,自然是能不说就不说,不然定会被家中长辈好生数落。
妃令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我晓得的,这是秘密。”
那头鼓乐之声响起,有黄门在高座旁唱着雅诗。那高一声低一声的唱段,其实云枝并不能听得很懂。那黄门的声音倒很美妙,并不尖利刺耳,神情也没有想象之中的肃穆,反而颇为活泼轻快。即使并不能听得明白,只是享受美妙的音色也足叫人快慰。
大概是对太后的美好祝福。
云枝遥遥瞧着那尊贵之人扬了扬手,随侍的丫头们便将几枚金叶子赏了下去。
“云姐姐,这一段又是唱了些什么?”
云枝偏头仔细听了听,“似乎是在赞美太后的品行。”
入耳都是“淑、宜、善、婉”类寓意美好的词汇。
这边两人耳语几句,那边雅诗已经唱完,曼妙歌舞逐渐来到台前。这边的女眷们倒还只是小声耳语罢了,偶尔的小小惊呼也在众人能够理解的范围之内。
倒是远处文官阵营的男子,已经随着乐声击箸应和。
妃令甚是惊讶,“在官家眼皮子底下,此番举动不显唐突么?”
“今日是与民同乐,你瞧官家,哪里还顾得上下面人。”
官家果然兴致高昂,陪着太后醉上几口,便开始为众卿赐酒。
这赐酒也有章法,往常是始自文官,终自武将,显示本朝重文略武的传统。只是今日却不然,官家抚着蓄起多年的胡须,指了一人上前来。
果然,这点小小变故立刻便引起不少的私语。
云枝听到相邻位置的人也议论起来,“这便是临南郡王,咱们下午还说起过得。”
“瞧着年纪不算小了,怎的从前未听说过这号人物。”
“临南的独孤氏,外放到那偏僻之地百十年了,从前除了进贡荔枝和美人,哪里有独孤氏说话的地方。虽说是守着王朝的南大门,为了攻进南边自愿请降,可天高皇帝远,这么一代一代传下来,官家早把独孤氏的苦劳放到一边去了。”
云枝虽不想将注意力被引了去,可越是这般想着便越是难以自控。
“这下子立了大功,临南郡王乃是世代恩封,此次进京恐怕要功封个,一字王了。”
云枝神情淡淡的,小口小口抿着茶盏之中的新茶,忽而被妃令扯了扯衣袖,倒叫她小小讶异。
“云姐姐可听到了,那临南王这般年纪了,竟还未成亲哩,实在少见。”
妃令摇头晃脑地猜测着,“虽未有娇妻,说不定有好几房美妾,大家族的男子具都是这样,不若便是流连街市上的坊子,表面上道貌岸然罢了。”
云枝便微微侧头问她,“听你的话,似乎对临南王有些许意见?”
不想妃令却“嘿嘿”一乐,“那却没有,不过是想说几句,显得我想法与众不同的话罢了。”
她倒属实坦荡。
“这人年纪样貌本事,莫说是外放宗亲之中,就是在京中也是一等一的好了。”官员的议论之声也不绝于耳,“虽说性子确实冷了些,若是真能留在京中开衙建府,倒是能成就京中娘子的一段好姻缘。”
几个家中尚有适龄小娘子的大人们各怀心思。
若是能拉拢临南王,那便能直接向着二王靠近了,那可是未来最有可能成为官家的皇子,这买卖横竖不亏。
已有人不住点起了头,看着这年轻人越发满意起来。
独孤及信自然不知身后众人的诸般议论,身子谦恭温驯的行着礼,内里却对周遭一切冷眼旁观。哪怕是官家就在近前,赐他未曾有人拥有过的泼天富贵锦绣前途,他仍觉得不过如此,仿佛心中存着块垒,任谁都近身不得。
“现今在南淳府还有一处前燕王留下的宅子。”
官家不知为何提起一件不相干的事情来,叫独孤及信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只好做起越发谦恭的姿态,等着官家的示下。
“那宅子现在是小了些,若是扩建下,倒是个不错的住处。南淳府位处中原,北接西旗,东接都安,向南又临王城,乃是军事重镇,要你去守着再合适不过。”
独孤及信眉心一跳,似有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