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长奕森然一笑,手垂到身侧,指节不断地互相摩挲着。
“殿下。”房内众人向长奕问安行礼。
长倚灵低垂着目光,手上也不撒开,只装作是被吓懵了。
“殿下。”萧阁抱拳,“不是病着吗,劳烦殿下跑一趟了。”
长奕阔步走进,扯着苍白的嘴角,“老司星逝世,父皇一定会痛心,我过来看看。”
萧阁听得出言下之意,其实长奕目的还是为了接长倚灵。
虽然长奕凶名在外,但凡有和公主亲近的人都杀无赦,不过萧阁觉得自己会是那个例外,原因无它,他萧阁陪着长奕从深宫弃子到现在与太子分庭抗礼,感情自是与旁人不同。
况且宓阳公主只是拉了一下他的衣袍角罢了。
长奕捂着嘴咳嗽了几声,他不经意提到,“这粘着的是什么?”
地上有个被踩扁的东西,只能看出是褐色的。
萧阁也注意过,“应该是丹药,老司星年纪大了,手抖也是常有的事。服药不及时就回天乏术了。”
长奕走近长倚灵,听着萧阁的话只点点头算作回应。
“倚灵,哥哥来了,先把你送回揽月宫吧?”长奕握上长倚灵扯着外袍的那只手,稍稍用力想将它掰下来。
长倚灵身躯抖了一下,手上没有松劲,还是长奕加重力气将她扶起来的。
肩膀被圈住,长倚灵鼻息边传来药味。
她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一个胆小如鼠的小白兔,整个人小幅度地抖着。
“刚刚很骇人,老司星突然倒到地上,我……我太害怕了……”长倚灵将头埋到一边,小声啜泣着。
“不怕。”长奕拍着她的肩头,耐心地哄着。
萧阁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很刺目,长奕确实是个疯子,公主被圈禁在长奕身边也有他的一份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
他倒不是觉得长奕能有什么旁的心思,长奕对幼时得不到的东西,就连一只小动物,都是有着近乎癫狂的控制欲。
但是,是不是还可以有另一种可能性,比如说,刚刚长奕并没有对公主拉他衣袍表现出任何不虞,是不是意味着,他萧阁是不同的?
“领卫,已经检查完毕了。”有人上前报告。
萧阁才如梦初醒,收回了看着长倚灵他们离开背影的目光。
他微微颔首,转身摁剑往外走,发出甲胄碰撞声。
公事结束,萧阁按着约定去了荒园和长奕会合。
这条路他走了千次百次,早已经轻车熟路。
全坎早已在外面侯着,见萧阁来,将他迎了进去。
“殿下。”萧阁行礼。
屋子里逼仄,常年不见天日连气息都很污浊,可长奕只身站在那,虽是一个背影,却还是一派斐然端正。
萧阁突然就想起那年长奕穿着大了一圈的破烂衣袍,一本正经地问他——萧阁,我这样可有些威严了吗?
思绪很快回笼,眼前的人握拳轻咳了一声,转身朝他笑着说:“来了?”
萧阁点头。
“澧县那边可有消息了?”长奕问道。
想到澧县这个烂摊子,萧阁就头大,“太子那边消息堵得严,不知道到底是哪里走漏了风声……我怀疑,太子是早有准备。”
长奕只滞住了一瞬,便道:“消灭证据,现在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消灭证据。”
这正是萧阁接下来要说的,“全留在里面了,一个也出不来。”
长奕闻言,愣愣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难民□□,围了城,所有东西都是只进不出,但是偏偏太子那边也没消息。”萧阁说。
“你是说,长风应该已经抓住人了?”长奕道。
萧阁点头,“是,并且应该已经开始制药救民了。”
周遭空气像是滞住了,连月光中沉浮的灰尘都悬空,在几个呼吸间被推拉。
萧阁皱眉,想到了什么,“殿下可稍放心,明大人在澧县,他行事向来周全。”
而长奕听到这话挑着嘴角讥笑,“我早就不信他了,我给他的药是另一种。”
“要是消息有一丝泄露,暗卫就会杀了他……”长奕眼尾长,此刻略微发红,“现下他恐怕已经在黄泉路上了吧。”
萧阁清楚他的手段,也不做评价,谋大事者需考虑周全,下手狠辣,他有时挺欣赏长奕这样的。
萧阁道:“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撇清关系,现下澧县传出殿下下毒的消息,总归是流言蜚语,只要太子那边没有证据就算不得什么。”
长奕迟缓地点头。
“殿下派的暗卫可信得过?”萧阁问。
长奕扯出意味莫名的笑来,“自然。只有有软肋在手才好用,就算是表忠心也不可全信,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