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擒故纵
四目相对之时,心思已经转了九回。
云初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
魏国亡时,公良冲已经离开魏国朝堂,不在王都。
上一次自己未曾与他见过面,不知道亡国后他竟在雍州当了土匪。
他确确实实不知道会在此处遇见他。
此刻贸然相见,隔着一个李昀离,竟连要不要相认也成了一个难题。
偏偏他此刻正好在李昀离的视线中,连表情暗示都不能有。
云初错开视线。
李昀离察觉出来气氛不对,又看了看公良冲:“怎么,你们二人认识?”
公良冲反应很快,牵起嘴角笑着说:“早听闻长公主身边有一位绝色侍君,难免想要见识一二,今日一见,果然是漂亮。”
他似有话外音,云初看了他一眼,眸子沉静如水。
李昀离声音沉了沉:“既然二当家约孤在此,还请谈正事。”
公良冲笑笑,伸手示意李昀离落座。
李昀离睨了他一眼。
公良冲抬眼道:“怎么,传言称长公主殿下巾帼不让须眉,今日连与吃草民一顿饭的胆子都没有吗?”
“巾帼不让须眉?”李昀离冷笑一声,“二当家真是与众不同,竟然还听过孤这般传闻?”
传言不是总说她梦浪,是个出格的女人么。
“当年殿下披甲上阵,于亡魏一战中屡建奇功,怎么不算是巾帼英雄?”
公良冲看着她,李昀离察觉到了这笑容中的挑衅之意。
又因着刚刚那支《逝水》,她大概猜得出这人是前魏遗民。
既然如此,说不定那位幕后的大当家也是魏国人。
她拉开椅子坐下,道:“豹头山短短两年崛起,孤也敬二当家是个人物,孤既然应邀,有话便说吧。”
“殿下见笑,人物担不起,草民原先不过是前魏一个生意人。”公良冲给李昀离斟了一杯酒,娓娓道来,“商人无利不起早,草民直言,有一桩生意要与殿下做。”
若是在以前,听到有人要和她做生意,李昀离一定会兴致满满地开始算钱,利益分配到手净得几何。
但是眼下,从公良冲口中所出的“生意”,必定没那么简单。
李昀离冷笑一声,瞧着他道:“豹头山手眼通天,如今已经将雍州城逼至此等境地,二当家还想与孤做生意,倒是不知孤身上有何利益让二当家瞧上了?”
公良冲将酒杯往李昀离面前一推:“殿下不妨先看看草民的诚意。”
“说。”
公良冲唇边挂着一抹笑意:“若是事成,草民愿意遣散豹头山众人,可解殿下忧虑的匪患。”
李昀离眼睛一眯——
她脑子差点停转了!
商人为利亡,她可是从来没见过谈生意要把自己全部身家拱手相送的!
这公良冲是疯了还是傻了?难道是跟那位大当家的日子过不下去准备散伙儿了?
李昀离的手指一下一下地翘着杯沿:“孤听闻,豹头山实际的掌权人,是那位从未露面的大当家?”
难道不需要自己行离间计,这位二当家竟然已经和那位大当家的离心了?
公良冲点头道:“殿下尽可放心,今日之诺乃是大当家授意的,只请殿下答应草民的条件。”
“什么条件?”
“两个月后豹头山举办重大祭典,在此之前需要扩充人手,我们不强逼雍州百姓为匪,上山的百姓但凭自愿,只希望殿下在未来两个月内,不要向豹头山发兵。”
李昀离气笑了一声。
竟然是有事要办,与自己有商有量,叫不要她打扰来的!
“你是说你们把雍州百姓扩充成你们豹头山的人,还要叫孤袖手旁观?”
太过荒唐的利益果然是要配太过荒唐的条件,她还以为是敌人内讧才有的此事,没想到这交易竟真这么荒唐。
可是这样的事情说出来,若不是在跟她开玩笑,便是在侮辱她的脑子了。
“二当家真以为孤如传闻所说,是个满肚子荒唐的废料草包不成?这样的条件也敢拿来与孤商议?!”
她将手中酒杯往桌上一掷,登时酒液四溅!
公良冲站起来,不卑不亢道:“殿下,今日一言并非戏言,两个月后祭典结束,我等愿意遣散豹头山所有人,届时殿下所面临的问题便迎刃而解,这是两全的生意。”
云初原是没想着插话,见此情形也开口道:“公良先生。”
公良冲转头看向云初。
云初立于原地,向他拱手一礼:“先生若是有心交易,还请诚心而谈,方才一言纯属口惠而实不至,让人无法相信。”
空口而言的承诺,再丰厚,也只是一句空话罢了。
“信与不信,皆在心中,雍州目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