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奇案讼堂上家国事,捋妙词笔墨间性命关。(十一)
第二十二回:破奇案讼堂上家国事,捋妙词笔墨间性命关。(十一)
办案的这段时间,虽然看过很多次宋玉写状纸,可这一回,却是九儿最紧张的一次。寂静的室内,唯有自己磨墨和她疾书的声音。一颗颗汗水渐渐从她额边滴下,啪嗒啪嗒地落在案几上。
她将状纸呈给了寺承。
施寺承却是饶有兴味地接过来看。
上书:
“为核铜马坊人命事。
冀州人氏谷家戏班班主谷疏闻死亡之案,铜马坊县衙拘捕其长女谷莫离为嫌犯,案情有疑,请大理寺之力,入案发树林查证,避免证据因本日将雨而灭失。
三月十七日,有人名为王廉至铜马县衙报称其妻主谷疏闻夜间失踪,至今未归,失踪前与长女谷莫离前往铜马树林练功。衙役于树林中木屋寻得尸首,验为鼠药中毒致死。衙役拘捕长女谷莫离到案,告其原因为案发地足迹与其鞋底印记相同。并未拘传其他人。
谷莫离亲生父亲心觉有疑,委托永平坊讼师宋玉词讼。原其生父与母亲谷疏闻早已和离。谷疏闻后娶王廉,并育有幼女谷得月。
经查,本案疑点有数个。
学校乃风化之首。本朝恩遇,地方州学、县学惠及幼子。更有定额学田,田租收归校房。死者长女谷莫离,优学于冀州官学,谷家富庶,享百亩田,宅屋十余间。谷家戏班年年营收不菲。而后父王廉以谷莫离有唱戏天资为由,勒令其辍学。其中固然有偏见之由,怜爱幼子为人之常情,而王廉因疼爱亲生之女谷得月,而诸多为难妻主与前夫所生之女谷莫离。败坏州府办学之风,有失宁国育材待用之本意。此为王氏动机之一。
戏团之中,曾有死者谷疏闻前夫之妹,名为朱甜水。王廉以其所求月钱过高为由,责令其出走他乡,而今于津渡口唱戏谋生。朱甜水在时,甚为疼爱谷莫离,常以月钱资助谷莫离购书识字。而王廉逐出朱甜水后,命其亲妹王自于团内担任清闲之职,享莫大分红。此其动机嫌疑之二。
仵作推测案发于子时。而雨水降于酉时,停于亥时。料足迹留于子时之后。衙门拘捕理由为案发木屋外有脚印,且鞋印印花独特诡异,为谷莫离的一双蓝布鞋独有。而当日清晨,发现此鞋在谷莫离床边,且鞋底尽是污泥与杂草。经查,此鞋为上个月王廉为其所纳,特制鞋底。感其心意,着实可疑。
衙门并未捉捕其他人,亦未进行其它对比足迹。想来可知,无其他可疑足迹。且脚印应为十一岁女童大小。谷莫离今年年岁十一。幼女谷得月年岁为七。戏班内无其他人双足为此尺寸。
王廉与二位女儿前往树林内认取尸身时得知,死者谷疏闻为中毒致死。所中毒药案发处仍有余下粉末,为戏班内所用毒鼠药。众人皆能触及。王廉称,此药为谷莫离所购。而谷莫离称为后父王氏责令其取购置。经查乃京中药房永春堂所售出,售出时间是三月初三。而三月初二日夜间,戏班众人听得谷疏闻与王廉争吵之声,半宿不绝。争吵内容众人皆不愿透露。但经询问,众人皆知谷疏闻有外宿的习惯。当夜正值其外宿归来。前往花柳街勘察,其常常宿与花柳街诸处,三月初二日夜间,有打更人见谷班主宿于花柳街天香苑内小倌红逸房中。直至亥时方归。此其妻夫不睦证据之一,亦为动机之一。且小倌红逸为天香苑头牌,谷班主豪掷百两而得,故有人所见记忆尤深。想其常掷金钱与倡伎,亦为不合之故,王氏动机之一。
多年来,王氏主理账目,与妻主各自经营,感情淡漠,唯以财相系。
王氏专横,不将账目与他人视。断谷某与其前夫之女谷莫离求学之途。强迫其学艺卖唱于台上。衣物皆无刺绣,更无珠宝。而其亲生幼女谷得月,则雇佣多位私塾教书相授,课业不辍、珠缀满头,其金饰之物,满三箱而有余。偏心之为,显然可见。料其憎恨妻主外宿、出手阔绰于倡伎,更恨长女与其亲生幼女争夺财产,故谋杀妻主,嫁祸长女。
戏班于一个月前入京,交际甚少,未曾听闻结仇与他人。
王廉曾为杂耍艺人。习倒立顶碗之功。自嫁与谷某后,少习功,但倒立之能犹在,时而上台做演,看戏之人皆知。当夜案发之时,王廉、谷疏闻、谷莫离皆无踪迹。王廉自述其于房内与谷得月绣花量衣。言说谷莫离与谷班主前往树林深处练功。自述长女谷莫离因台上失误,屡遭其母责备,常与其母独自联系,免伤大雅,案发当日又遭责备,故二人前往树林练功。然夜深黑暗,何人偏于夜晚往树林中练功,疑点甚大。
王氏素有风湿骨寒之症,每至雨雪前夕,膝盖作痛,便知天气。谷家戏班常能因此避开不良天气。团内诸人与观众皆知。
可推测,王氏前夕已知第二日有雨水。故挑唆二人争执。将长女谷莫离迷晕于阁楼之上,无人知晓。再邀妻主前往无人树林,片刻雨倾,待到雨停,下毒谋害。当时已然子时天黑无人,后倒立,以手穿小鞋,走出树林,故留足迹来惹衙门怀疑长女。若大脚穿小鞋,其鞋梆之上必然有折痕裂痕,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