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直道相思了无益
允风的名声自那日流传出去便很少有人攀亲了。
可余母余父倒是急坏了,一是允风年纪渐长,二是臭名外传。怕是宰相儿子也会没人要,虽自知自家儿子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但也难免忧心:“老头子,快,我刚去他屋,见书桌上放这么个红色簪子,这款式挺旧了,你看看,可是有心上人才如此?”
余懃拿着簪子端详了半天,“夫人,你看这长短,倒像是小女孩的东西。”
“啊?莫不是出征几年孩子都有了?”余母大惊失色。
“哪能啊,咱儿子不会是这样的,别人不了解我们还能不了解吗?”余父又看了片刻,“难道是小时候的?”
余父忽而想起来几年前来京时这小子手里就总揣着这个,恍然大悟。
“哎呀,我想起来了,这是沈家那大闺女的东西,这小子莫不是心里一直惦记着?”转而又失落道,“这沈文刚发家那会儿还行,值得一交,不过后来过于离谱,听闻原配头七没过就迎了新妇,属实家风不行。”
“你哪天叫来家里看看不就行了,既然儿子喜欢,女孩是个好女孩就行,索性嫁了便上京了,与那家人家也少了瓜葛。”
“也对。我这就写信相邀。”
允风自回京,圣上特允休沐三个月再上朝不迟,因此落个清闲便去校场瞧瞧。
“余允风,好久不见。”春日里偏偏少年闻声看去,正是燕老将军独女燕宁和其贴身护卫梓泉。
允风笑笑,“近半月未见,燕将军依旧英姿飒爽。不知最近在忙什么?”
燕宁和梓泉对视一眼,无奈道,“这不前些时日叫你你不去,便拉着祁泽去宣城玩,谁料这小子看上一友人的妹妹,待在那儿不回来了,这不前几日写信说要三媒六聘,让我们先帮忙张罗着,回来就拉着伯父伯母去议亲去了,我两才得空清闲。”
“可是祁家船坊的独子?”允风只记得燕宁叫自己出去玩,便想都没想拒绝了,哪知原是去宣城!
“正是。”燕宁边答边举箭射向校场的靶子,“这小子别看平时不着边际,这眼光还是不错的,张兄满腹经纶,她这妹妹也颇有些风华,就是家中乱了些,沈老爷可是出了名的负心汉。”
允风思索着宣城,沈家,忙问,“被提亲这女子可叫沈佩兰。”
“正是。”
允风马上转身骑马奔腾而去,留下二人面面相觑。
因祁泽早些来信,说今日午时差不多到,前探也刚下马通报说已入城。佩兰便和沈文、拂桔在府门前迎接,毕竟人家一家是从京城颠簸一路来议亲,该有的礼数还得有。
议亲的事,是祁泽这次回京前找沈父拜会时提的,平时虽然佩兰与家里关系紧张,但定亲毕竟是大事,沈文也高高兴兴点头了,何况祁泽把自己说了个天花乱坠,家里有钱自是重点。
远远望见马车奔赴而来,停在了沈府门口,上等红木桐油漆的马车,鎏着金边儿,挂的是金丝帘帐。马夫下车搭好了梯,丫鬟先下双手托举着夫人下了车。
只见这夫人高昂着头扫了一眼便发了话,“这位想必就是沈家主和夫人了,我就不进去了。也是我这顽儿竟未事先知会便贸然答应定亲,还得让我跑这一趟说清楚,实在是叨扰。”车里的祁泽坐不住了,哪知这娘说的这一套!忙从车内出来,“娘!”
“你闭嘴。”祁夫人顿了顿皮笑肉不笑继续道,“但该说的我还得说清楚,我们两家并不相配,且不说这京城和宣州的距离,而且,很少给外人说我家祁泽的娘舅正是当今太尉,这品性与家势咱们就不该是一家人,沈家主您说是也不是?祁泽他不懂事,出来玩几天就被勾了魂,咱当大人的就该明理吧!这亲可不得作数!”
又看了一眼渐渐围观的人群,说道“我这该说的今日也当着大家的面清楚了。亲可不能乱攀着定。”
“娘!让您来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祁泽愤怒道。
“你闭嘴,我不到这儿说,你能让来这么快吗?赶紧给我回去!”
“要是都听懂了,我们就返程了。”祁夫人不屑的看了一眼便要上车。
“祁夫人,既然当着大家的面,您这就说的不是了。”佩兰往前了几步,看了看人群肯定地开口,“这众所周知,是这祁少爷天天往我家跑,不是赖在门口就是赖着我家兄弟,口口声声说喜欢我要娶我。我家感念其诚意又深知礼数便自该迎接,单是任何客人来皆是如此!”只见围观的领居都点点头,“是这么个道理。”
佩兰继续说道,“既然是祁家言而无信在先,却不知赔礼道歉,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下仗势欺人不知礼数在后,这亲不结也罢,我沈佩兰在此立誓,与祁泽祁家断无瓜葛!”
“说的好!”只听人群中一男子突然走出,拍手叫好。
佩兰闻声望去,只见站着那男子黑亮的长发从两肩垂下,一身天青色长袍随风飘拂,嘴唇紧闭含笑,明眸生辉,好一个俊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