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3）

顾北辰在树上见此情景知是有人被害便奋不顾身，从树上滑下来，纵身跳入江中，一个猛子潜入水里。不多时由水底钻出水面，盯住一个时上时下的黑影，来一个青蛙急蹬腿，朝落水之人游去……

待顾北辰奋力将落水人托上岸，已累得精疲力尽，只觉得天转江翻，两眼直冒金星。顾北辰挣扎着跪卧在落水人身边，觉得那人胸脯起伏，似还活着，就伸手朝头上一摸，惊得赶紧将手缩回，原来摸着一根长长的发辫。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男女，赶紧将那人扶坐起来，才见她两只胳膊叫绳子反捆着。

顾北辰摸摸索索，解开扣结，只听那人肚中咕噜噜作响接着哇哇张口吐出许多水来。顾北辰见了赶紧攥起拳头照着脊背便捶。那人吐完了水，才"哎哟"一声缓过气来。 顾北辰定神一看，呀，醒来的竟是个小姑娘。

又过了一会儿，小姑娘才睁开两只眼睛当看见身边坐着个男孩子，惊恐地喊起来哎呀你是谁？

顾北辰怯怯地回答：“我叫顾北辰，别害怕，我不是坏人。见你落水把你捞上来的。"

小姑娘听了，似惊似呆，沉吟了一阵，望着顾北辰竟委屈地哭了，一边哭，一边喊“爹呀，爹呀！……”这深更半夜的，顾北辰投了办法，因为爹娘还没回来便摇着小姑娘的胳膊哄劝道：“你别哭呀，哭顶什么用？你爸爸在哪里？嗯？”

小姑娘哽咽了一阵，抹着眼泪说："“我爹在大船上，叫恶人害死啦！"说着，又痛哭起来。

这时，顾北辰想起那船上鬼鬼祟祟的人影和那两声枪响，可她爹为啥被恶人暗杀呢？想到这里，忙问：“你爹叫什么名字？”

“宋祥仁。”小姑娘收住哭声说。

“你呢？”

“我叫宋凌嫚。”

“你叫宋凌嫚？多好听的名字呀！”顾北辰高兴地喊着。忽儿又惋惜地问道，“你爹为啥被害呀？嗯？你说呀？”他靠近了小姑娘追问着。

此刻，月亮从云层里钻了出来，给大地洒下一片银光。小姑娘瞅了顾北辰一眼，忙用双手捂了脸再也不吭声了。

顾北辰不知何故，一阵江风吹来，骤觉身上一阵凉嗖嗖的，低头一看，哎呀，还光着腚呢！连忙拔腿就跑。

顾北辰到柳林里穿上衣服，再回来时，竟有些羞怯怯的不好意思起来。隔着宋凌嫚两三步远，坐下问：“你家住哪里？你爹怎么让恶人杀害的？”这一问不要紧，宋凌嫚又悲凄地抽泣起来。顾北辰凑到她身边，说：“你别光哭呀，待我爹娘回来，先到我家去，以后再报告警察局捉拿凶犯，我家离这里不远，嗯？”

宋凌嫚一边啼哭一边身子禁不住地直打战战。顾北辰赶忙脱下自己的小白褂悄悄地给她披在身上。她也不推托，只是光哭。

顾北辰见她越哭越痛，不由得也落下泪来忿忿地说：“我正在树上摸鸟儿，见江上开来一只大船，在江心停下，正觉奇怪，就听见枪响了……”

顾北辰正说着，宋凌嫚抽泣道：“没想到那三个船夫，这么心狠手毒，我家跟他们又无仇无怨的！”

“也许你爹带的钱多，他们图财杀人！”

“不！”宋凌嫚肯定地说，“我爸爹没带多少钱。"宋凌嫚摇着头否认着”

“这？……”顾北辰诧异了。接着，宋凌嫚就向他哭诉遇害的经过。

原来宋凌嫚的爹宋祥仁，是国军杭州警备司令部的一个团长，宋母叫韩春子，是杭州城内有名的三大美人之一。这天，宋祥仁收到电报，说老母病危，要他火速回老家。宋祥仁是个孝子，得了电报心焦火燎，当即抓起电话向上司唐霆兆请假。唐霆兆一听不仅满口应允而且好言安慰并派专船护送。宋祥仁探母心切归心似箭，感激不尽。其实他本想携妻带女一起回乡，韩春子染病未愈，恐江上风疾，着凉病情加重，只领女儿凌嫚赶到钱塘江边，果见有只乌篷大船在恭候了。船上三个船夫问明了姓名，便笑容可掬地将宋祥仁父女迎入客舱。他们好似理解宋祥仁回家心切，尚未坐稳，便起锚开船了。那乌篷大船顺水扬帆，沿江而下真象箭一般快，梭一般急。这时，钱塘江上夜幕已经降临，白帆朵朵，桅灯点点，把个江面点缀得银河一般。

月上树梢的时候，乌篷大船行到两岸芦苇柳树丛生的偏僻地带。船上舵手朝一黑影招了招手，那黑影凑到跟前，压低声音道：“就此下手吧，若到了下游，两岸村庄稠密，恐难防人耳目呀！”

“你懂个屁！我阮三定有妙计！”骂罢附耳对舵手嘀咕了一番。那舵手听完，禁不住拍了下阮三的肩膀说：“怪不得你能当官，用心高一招！”

“嘘﹣-”

“哼！”

当下两人计议已定，阮三便从船库里提出两瓶酒，弓身钻入客舱，在离宋祥仁父女不远的一个窗口坐下。不多时，只见一个船夫钻进来，一眼望见桌上放的两瓶西凤酒，惊喜地大声喊叫起来：哎呀我的老哥，你从哪儿弄来这两瓶好酒？小弟献肴，你可敢开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