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无少年(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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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该听到的人已经听到了。
窗扉被风撞中,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地。身材娇小的哑巴侍女肩头骑着白猫,对何菁菁用手语比划道:主上。
何菁菁手脚飞快地脱下衣裙,与地上的浣云换了衣裳,口中不耽误地问道:“魏帅怎样了?”
小侍女不会说话,听力却无碍,一板一眼地用手语答道:“入紫宸殿三日,至今无音信传出。”
末了,她揣度着自家主上心意,难得“多嘴”问道:“可要调动暗桩,设法相救?”
何菁菁对镜挽成与女婢类似的双鬟髻,恰好瞧见这一句,思忖片刻反问道:“你觉得,皇叔会料不到此番入宫是九死一生?”
小侍女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皇叔不会轻贱其身,敢单骑入京,便是做足了准备,我赌他没这么容易送掉性命,”何菁菁笑了笑,“暗桩静观其变,至于你我……只管送恒王兄一份大礼。”
说到“大礼”两个字,她一字一顿,牙关里透出森然冷意。下一瞬,何菁菁撕下纱幔,将梳头用的桂花油泼上,又用火烛点燃。
火光熊熊而起,将清幽雅致的小院一口吞噬。
“——走水了!”
***
恒王别院火光乍起时,紫宸殿中的神启帝也怒气冲冲地穿过游廊,抬腿踹开含象殿的殿门。
“砰”一声巨响,光线映亮幽暗多日的殿阁,端坐胡床上的男人睁开眼,波澜不兴地看来。
天子驾临,男人——传闻中被囚困紫宸殿中,甚至已被天子秘密处死的靖安侯魏暄丝毫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思,而一向刚愎的神启帝也并未怪罪,只因他一早知晓,魏暄双手是被锁铐在胡床扶手上。
神启帝脸颊抽筋似地搐动,抬手屏退随侍在侧的内宦,抬腿迈过光影间的那道分界线,整个人随即隐没入黑暗。
“是你!”神启帝咬牙切齿,“京中流言是你放出去,是不是!”
魏暄小幅度地活动了下手腕,铁镣内侧粗糙不平,在长时间的束缚中磨伤了皮肉。这点伤对征战多年、伤痕累累的靖安侯来说自然不算什么,甚至比不上长久静坐造成的腿脚酸麻,却令他想起了某些不甚美好的回忆。
“臣不知圣人在说什么,”魏暄平淡道,“臣被圣人扣于宫中,已是第三日,就算想做什么,也是有心无力。”
神启帝盛怒之下,将一只花瓶挥落地上,“砰”一声脆响,碎瓷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