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阙慵归去(十)
尉。”
“神启二年,北律南下,你奉命押运军粮至阳和关外。后来的事……不必魏某多说,想必程旅帅也清楚。”
魏暄转过身,神色平静至极:“魏某只有一个问题,当年押运军粮过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程章浑身湿透了,也不知是泼上去的冷水还是一阵紧似一阵的冷汗。他怔怔看着魏暄,仿佛看着半生以来最可怕的噩梦。
“魏、魏帅……”程章听到自己艰难地开口,“您在……说什么?卑职……怎么听不懂?”
魏暄长身而立,半边面庞隐没在化不开的黑暗中,再锐利的眼神也无法洞察他此刻情绪。
唯有平稳冷定的声音传来:“魏某给你一个机会,现在说出实情,我保你全家不死。”
“你若不招,明日天亮前,你被带回侯府受审的消息就会传遍京师……你猜,你背后的主子得知此事,会是什么反应?”
程章神色惊恐,仿佛看到了恶鬼。
半个时辰后,魏暄走出地牢,步伐稳健从容,神情却近乎森然,就着廊下水盆洗去手上血迹时,两名亲卫离得远远的,甚至不敢上前搭话。
慢半拍的崔绍赶到时,那盆水已经变得血红,亲卫将血水泼到青石板路上,崔副将脚步一顿,被血腥气熏得微微皱眉。
他不动声色,上前道:“督帅。”
魏暄摸出帕子擦拭手掌:“程章的家人都带来了?”
崔绍犹豫了下:“末将无能,没能寻到程章家人。”
魏暄擦拭的动作顿住:“什么意思?”
“末将赶去程章居住的翊善坊时,宅子已经人去楼空,大件摆设丝毫未动,唯独程家人不见踪影。”
“据左邻右舍说,半个时辰前,程家门口停了辆大车,将人尽数接走。当时有邻居上前询问,程家人说,是家里遇上急事,赶着出城一趟。”
魏暄听到此处,已然发觉不对:“大人出城就算了,程章膝下有一幼子,也跟着出城了?”
崔绍没说话,用神色默认了。
魏暄闭目片刻,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戾气:“程章应是料到有此一出,才死扛着不松口。”
他复又睁眼:“可曾查明,程章过去三个月,最常去的地方有哪些?”
崔绍不假思索:“除了去南衙点卯,便是与同僚宴饮应酬。”
魏暄盯着檐下松柏的视线骤然转来:“去哪宴饮?”
崔绍:“度春风。”
魏暄目光寒凉,背在身后的手指慢慢攥紧:“度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