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花是用来娱人的，若是惹人不快就丧失其本心了。跟内务监的说一下，以后不必再置办这些稀奇之物，若是外省官员来送，全到放在南北市上换成银子，收到内库里。”

韩晗心想，这王爷原来还是个见钱眼开的守财奴。

李录平复了半天情绪道：“诺。王爷，鸿胪寺卿刘大人来了，在正殿外候着呢。”

“这都过午了，上吊也得让人喘口气。”褚继尧瞟了一眼抚着肚子咕咕叫的韩晗：“天大的事，等本王吃完饭再说，先置膳。”

正认真想着中午是啥的韩晗听到这句话，忽然抬起头来，“上吊也得让人喘口气”“天大的事也得吃饭”，这是她最熟悉的口头禅，是郑潇用来哄她这个急性子的口头禅。

虽然话语没什么特别，但褚继尧说这两句话的语气，却让韩晗心里一瞬间有异样的感受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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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继尧下午不只见了鸿胪寺卿，等到太阳西落，才彻底谢客。

“鸿胪寺负责外事，如果南昭议和八成是鸿胪寺来正是递折子。南昭来议和了，对吗？”等到客人都走完，韩晗做了正殿最后一个上门的说客。

小厮正在撤去上一位来客用的茶具，看到夫人来了，正不知是不是要给夫人再上一套。褚继尧摆手让他下去了。

“南昭是否议和，对你很重要？”褚继尧语气平和。

韩晗摇头：“不，我想知道的是，朝廷是否接受议和？以什么条件议和？”

“为何关注这些？你早已不是正南军的少将军夫人。你从来都不是。”褚继尧似乎别有用心地强调了后半句。

韩晗正色道：“无论我是什么身份，我都是正南军的战士，我也是大渊的子民。一个战士不能接受自己浴血奋战多年、收复失地的目标就此瓦解，作为子民，也不能接受国家少了土地，失了江山。”

褚继尧看到她的样子，不禁动容：“南昭的议和条件，是割宜州、嘉州和柏岳予南昭。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大渊失了更多土地。原本南昭所占据的江南，只占大渊国土的十之有一。但宜州三地，都是自古以来沿着峡江发展的重地，商业繁盛，面积大。倘若让南昭占了去，可就是大渊国土的五之有一还多了。”

“不仅如此。大渊多山地，陆路受限，水路是运送物资的最重要的通路。”褚继尧的正殿屏风正是描写两条大河壮阔风景的《两河图》：“连通北河、峡江的密集的运河网，是大渊繁盛的基础。但是运河网是基于峡江这一主干道才有用。倘若南昭占了峡江南岸，若是又占了北岸最重要的三个州……”

“峡江就成了南昭的内河！”韩晗接上他的话：“之前正南军一直驻守南境，除了想要收复失地。还有个重要任务，是护送峡江上往来的大渊商船。峡江原本是大渊和陆上各国运送货物的黄金河道，据说当年各国大船往来如织，一片繁华。现在因为两国在沿岸对垒的原因，大渊通过此河运送货物不及当年的十之一二。”

“若是被南昭彻底占了峡江，相当于大渊就被打断了一条大腿。”褚继尧的视线落在屏风上的峡江风景。

“那朝廷的态度是？”韩晗试探问道。

“你刚刚问我的那个问题。”褚继尧道：“关于主战还是求和的问题。我也有问题要问你，如果在替正南公父子报仇和率领正南军打过峡江、收复失地，二者之间，只能选一个，你选哪个？”

韩晗愣住：“这两件事没有冲突。如果有冲突，我也会磨平冲突，一个都不会放弃。”

褚继尧笑了一下。

或许是终于暴露了自己有求于她的真面目，韩晗觉得这个鬼见愁最近态度温柔了很多。

“既然你说，峡江对大渊如此重要，我能否请你，不要轻易答应割地求和的要求。正南公虽然不在了，但目前正南军的军心还没散，只要加以整编，一定还能再战。”

“靠谁？你吗？”褚继尧抬眼，目光在她身上留了一下。作为爱人，他既为她的想法感到骄傲，但又不想她担起这样的重担。

韩晗没说话。

“百年对峙，已经把国库消耗得底朝天了。打仗不是凭你一句军心整齐就能赢的。”褚继尧说得坦诚。之前，他只是正南军的少将军，并没有从国家财政的角度想过支撑正南军这样一支庞大的军队，需要多少军需与粮草。反而是从褚继尧的记忆和户部、各地上来的折子里，他开始思考求和派之所以这么坚持的原因。

“如果你认为我权倾朝野，就能说一不二，那我只能让你多为这一天早日到来而祈福。是战是和，太皇太后和皇帝那边有丞相薛卫成一众肱骨，也不是完全听我的。”褚继尧看她面色不好，又补充道：“让我想想。对了，李录说，你想在后花园建一个练武场。”

“对，不需要很大一片地。”韩晗听到这个话题，眼睛亮了：“我已经把图纸画好，交给李总管了。他跟你说啦？那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