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诏帖
“哎,这吴虞怎么跑了?!”旁边红脸汉子摇晃过来,宋平不答却一把扯下头上的裹巾,愣愣站起望着外头,
“他家便住长青里!”
……
夜里巷中寂静得只能听到急促脚步声,他怕马动静大打草惊蛇,抛了缰绳一步一步向里,手里的刀也一步比一步握得更紧。
一扇门,两扇门,每一家都户门禁闭,并没有任何动静,也未有被闯入的痕迹,他仔细看过,才稍稍松了口气,可才踏到第三户,便见脚下是淋漓血迹。
他额角的筋绷起来紧紧抿住唇,几步便到了门前,一大滩血正好停留到了此处!
门上印着斑驳血印,院内却没有任何动静。他一把将刀抵在墙上狠狠喘了口气,又立时手一撑翻到院中,几步踏到了后宅,却几乎没有力气再向前。
撑住刀缓了一晌,才又压着步子迈向前,一步一步,终于到了窗边突然听见屋内咚得一声,他双手握刀一刀劈过去。
“嗷~!”
窗应声而碎,他魂都要随着这窗碎了,却见一直橘色大肥猫跳起来冲着他炸毛,他一步从破窗跳进来,却见屋内空无一人,也没有半分凌乱痕迹,一时撑在床榻边整个颓然下来,冷汗都顺着流到了下巴。
那肥猫还气被他扰了好睡,冲他狠狠嗷了两声才又趴下继续睡。
……
“夫人讳金号三娘,闽中将乐人也……”虽说十八娘不大会写诗,文章也作得不甚飘逸,但套话的文体还是套得来的。
不多时便将这张墓志写好,她才又换了只大笔替店主写了招幌,范家鱼铺。
这位为人唤三娘的老夫人瞧着自己墓志欢喜不得:“往日都是大官夫人才有墓志,我倒没白活八十,也得了这般体面。”
范鱼郎也有四十来岁了,只边上笑:“祖母您老便是写了也没得当官夫人呢,只下辈子好好投胎罢!”
四巧靠着笑骂:“你倒会挤兑你祖母,也别卖鱼了念书去,考个状元让你家老夫人也封个诰命。”
“那我也得再投个胎去才成了!”
看着十八娘把字写好,范鱼郎连连啧舌:“我看状元写的也比不上这小娘子,得亏四巧给我搭桥,不然我捧着金子也再请不到这字的。”
四巧在旁笑:“会夸且多夸几句,我家小娘子看我面子也不收你的钱,总得给人哄欢喜了才是。”
屋里人哈哈一笑,老夫人也看着十八娘道,“哎,也就是我家里头的都没出息,若是有个出息的也真考个状元也娶个这般小娘子来,我死头都得乐着死。”
写完十八娘也解开发带放下博袖笑了笑,又想起方有人说昨晚似乎有事,虽说昨晚她与四巧来便让家里人也都不必留守,也还是早些告辞回了家,可范鱼郎说什么不能白收她的字,非给她塞了两条半人高的风干咸鱼。
她抱着回来时也不过是早饭的时节,想着各位婆婆嬢嬢应也都回来了,便辞别四巧回了家,可一进来竟见前院和门房都没人。
再往里,呦,这是什么阵仗。
吴虞坐在主宅月台的台基,几个婆婆嬢嬢连赶车的伯伯都在他前头,你一言我一语。
“听说昨晚那人来宅院外疯了似的砸门,后头怕狱卒追来才跑的,把左右邻居都骇得不得了。”
“可不是,若小娘子在家,家里人又少,不得吓出个好歹来。”
“说是呢,万一翻进来了,后悔也晚了。”
“什么后悔了?”
十八娘一进来也没听懂,许嬢嬢一回头,赶忙道:“无甚无甚,哎呦,这是哪儿来这么大的两条鱼哎!”
“写字赚的呢!”十八娘把鱼放到一边儿,身上还有股子味儿,瞧了瞧问:“嬢嬢这是在说什么?门口那么一滩血,怪瘆人的!听说昨晚有个逃狱的,可没进来伤着人罢?”
许嬢嬢却摇头笑了笑:“不怕,昨晚咱们也都没在家,贼也未进来,正也说着幸好在十八娘也不在,吴郎君却担心得连夜回来。”
她站那瞧了瞧,却见窗户破了两大扇,许嬢嬢瞧了眼便赶忙带着人离开去拾掇饭菜,她便纳闷去问吴虞:“窗户怎么破了,不是说贼没进来?”
“失手了。”吴虞只道。
“原来是你砸的,”她心疼得上前摸着断茬,“我特意挑的花格呢!”
吴虞有些无奈道:“赔你做个新的,还能再换个新的样式来。”
她却突然转过来看着他问:“怎么把窗砸了,不会以为我在里头给人劫了罢!”
他不必答也默认了,十八娘却摇摇头道,“可若真给劫了,你回来也没用了,不过也就是帮我捡个脑袋。”
他气得一把捏住她的脸:“瞎说八道怪瘆人的,下回不给你讲了。”
可说完别扭了一会儿,吴虞却还是在她发边摸了摸,低声道:“下回不出去了。”
她才抬起眼来,却听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