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ll-Tale(二十一)
《英国病人》在突尼斯的拍摄非常复杂。为了在当地最小成本地重建20世纪30年代阿拉伯城镇的景观,艺术部门的人们想了非常多奇妙的办法。
例子之一就是他们今天要拍摄的这个阿拉伯集市场景,因为当地的集市不具备让众多摄影团队和灯光设备入驻的条件,所以他们不得不现场仿造一个实地场景。他们最后找到了一个空置了十几年的屠宰场,在里面搭建了不少店铺场景。
之后艺术指导斯图尔特就找到了乔琳,要求她给他批准一笔开支。
“这是为了做什么?”
“我得买很多大镜子,挂在集市两边的墙上,从头到尾都得挂满。在合适的角度下,人们会觉得这个集市比它实际看起来要大得多。”
事实证明,斯图尔特所言非虚。等布景搭建好后,那个本来只有二十多米的集市场景看起来像是永无尽头一样。尽管它并不完美,但它毫无疑问看起来就像是开罗这个大城市才能有的繁华集市,摩肩擦踵、人声鼎沸的感觉瞬间就有了来源。
这简直就是艺术的魔法!电影的魔力就是这么一点点诞生的!剧组里的人们在看过这份艺术作品后都会忍不住跑回去找同事来一同欣赏,这份创造力着实惊人。
也正是因为有这样出色的合作伙伴,在沙漠中拍摄的苦痛也稍微减轻了一些。每天盯着漫无边际的沙漠拍摄着实不是件简单的事。自然本身完全不按照人的心愿来,摄影指导每天带着摄制组反复寻找合适的拍摄地点,可往往下一秒风向改变了,沙子的形态就发生了变化,原本设计好的构图就又得随之做出改变。这种烈日下的反复工作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长期的折磨。
乔琳这段时间并没有镜头前的戏份,可镜头后的她也能感觉到导演安东尼本人的压力非常大。也许正是因为这种压力,安东尼在一次拍摄中意外摔倒了,他的脚踝摔断了。这着实是个很糟的消息,摄影地附近根本没有合适的医院,拍摄不得不暂停了几天,等他被送到大城市的医院接受救治。最后他打着石膏回来了,并且告诉乔琳在接下来的拍摄里,他可能都得拄着拐杖。
乔琳无奈地回答:“好吧,至少我们仍然有导演。我很遗憾,安东尼,接下来的拍摄对你来说会很难。”
“我总觉得我随时都会放弃,因为我觉得拍摄真的太难了,”安东尼承认了他的焦虑,“但是当我看着你和索尔以及所有剧组的同事时,我知道你们都信任着我,这让我有勇气继续下去。”
乔琳赞同地点了下头,“是的,这就是团队的意义。就像是我们伟大的摄影指导约翰·希尔说的,我们是支有纪律的军队。”
“没错,”安东尼笑道,“但约翰真的这么说过吗?”
乔琳笑着耸了下肩,“你知道约翰的,他从不废话,他用他的行动说明一切了,我可以从他脸上读出这句话。”
安东尼大笑了起来,知道乔琳是在拿一向严肃的约翰开玩笑。
乔琳随后补充道:“但我必须缺席一段时间了,我的电影在美国就要上映了,你知道这会是怎么回事的。”
安东尼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微笑着说:“看来我们得威尼斯再见了。”
“如果顺利的话,我会在威尼斯之前回来。但我不担心你们,你在这里,索尔在这里,就像是这艘船不仅有一位棒极了的船长,还有一位经验老道的领航员,我们的航行会很顺利的!”
安东尼笑着说:“希望你是对的!但说真的,在沙漠里用航海术语打比方,这实在有点怪!”
乔琳闻言挑了下眉,“难道沙漠不就是沙子的海洋吗?”
两个人同时都大笑了起来。
10月8日,乔琳飞抵了纽约。几乎没空休息,她第二天就得出席《热泪伤痕》在纽约电影节上的国内首映。首映后又是一轮媒体采访马拉松,这让她在纽约多待了一天。
随后10日晚上她就乘飞机飞回了洛杉矶,因为11日他们在洛杉矶还有一场首映礼。等应付完洛杉矶的媒体后,她基本上已经处在累得想昏迷的状态了。
在此期间,各类美国媒体的影评也正式出炉了,评论上总体是有利的。《时代》杂志夸奖乔琳成功利用导演的引导形式合理调整了整部电影的叙事节奏,“帮助演员从喧嚣中发掘出了一些简单且真实的东西”。
《综艺》杂志同样表扬了乔琳的叙事节奏,称赞她“巧妙地在过去和现在之间切换,设法建立了一种引人注目的情绪和节奏”,但他们也批评了她的新作品“缺乏惊悚片的核心惊悚特质,很难让人从座位上跳起来”。
《华盛顿邮报》显然不会赞同《综艺》的评价,他们认为乔琳赋予了这部电影更深刻的维度,恐怖但不失真实,强调合理性而不是公式化的愚蠢情节,将人物角色的塑造放在了首位,微妙但是精细。
罗杰·艾伯特在《芝加哥太阳报》上的评价同样肯定了乔琳的叙事节奏,他认为在闪回和回忆中讲述故事显然会让故事情节脱离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