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ll-Tale(二十四)
《英国病人》在圣安娜修道院的拍摄仍在继续。而为了衔接乔琳的日程,好让她一离开剧组就能继续巡演,乐队的三位队友也飞到了意大利,在剧组拍摄的间隙陪着她排练。用罗德的话说,这是“公费度假”,一周三次集中排练十个小时,其余时间他们三个都在附近这些旅游胜地闲逛。
大部分工作都很顺利,可这期间也出现了一些乔琳预想不到的情况,其中之一就来自于乔琳的银幕搭档、扮演锡克教徒基普的英国演员纳文·安德鲁斯。
乔琳一脸凝重地找到了索尔:“索尔,你得找他谈谈,他不能每天都在片场这个酗酒的样子,我觉得他就要在镜头前崩溃了。你觉得他有在使用什么更要命的化学品吗?”
“我知道,我不确定,但我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索尔叹了口气,“我会和安东尼一起找他谈谈的。”
“我知道我们已经拍了不少他的镜头了,”乔琳无奈地摇摇头,“我希望我们没到要换演员的程度。”
索尔拍拍她的肩膀,安抚道:“让我们先不要着急得出结论。至少安德鲁斯通过了我们要求的摩托车驾驶考试,他在镜头前的表现到目前为止没什么差错。”
“索尔,你处理过类似的情况吗?”
“我只能说这不罕见,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在尽量避免在片场发作,可也有不少人真的撑不下去了。”
“很好,你有经验,”乔琳点了下头,“那我应该把这件事交给你。我得跟安德鲁斯演情侣,我们不能在镜头外有太多冲突情绪,对表演不好。”
“我明白,我来处理。”
在索尔同安德鲁斯谈过后,情况确实好转了不少。这个年轻的26岁戏剧演员确实非常想完成他的工作,这让乔琳松了口气。她同安德鲁斯有不少亲密的戏份要进行,她不希望跟一个被酒精泡丢了脑子的人一起工作。
除去这一点外,其他工作内容都很顺利。乔琳尤其喜欢在修道院拍摄时的感觉,她有点被这里迷住了,整天在这附近走来走去,研究门框上的花纹和墙上的壁画。在导演的许可下,吉姆也常常到剧组来,陪着她一起触摸这些见证了历史的遗物,两个人之间的了解也日益增长着,现在全剧组都猜测他们是在交往。
好吧,乔琳承认,她和吉姆的关系同交往已经没有太大区别了。
他们在皮恩扎小镇上的西班牙广场跳舞,在皮克罗米尼宫后院的花园中接吻,在圣弗朗西斯科教堂中瞻仰14世纪的方济各会主题壁画,在圣皮亚农场中品尝羊奶制成的佩科里诺干酪,在床上依偎着看电视录像……
乔琳想不出他们到底有什么情侣该做的事没做了,她清早从他怀里醒来,在夜晚于他臂弯中入睡,伴着他的心跳和呼吸声,她睡得很好。
可他们从来没说过这份关系到底是什么,他只是变着方法地称呼她,他像情人一样称呼她“爱人”“美人”“甜心”,可他们从没真的讨论过这件事,他们只是顺其自然地让它发生。
这就像是一段在夏令营发生的浪漫故事,只不过现在已经是意大利的秋天了。
剧组在圣安娜修道院拍摄三周后,整体迁往比萨附近一个度假小镇维亚雷焦。在那里,他们搭起了剧情里需要的急救野战医院分诊帐篷布景。在这几个布景里,乔琳的哭戏非常多,以至于导演特地问她需不需要把打板从开头移到拍摄结束后,以防打板声破坏情绪,但乔琳摇摇头表示不需要。
“只要拍近景的时候,轻打板就行了。我暂时还不需要尾板。”
“好,那就开始吧。”
“各自到位!”
“片场安静!”
“摄影!”“开机!”
“声音!”“转动!”
“打板!”
“第213场,第3条,Mark!”
“开拍!”
野战医院帐篷里,一个重伤的病患正躺在手术台上接受治疗。鲜血已经浸湿了他的上衣,他嘴里正费力地吐出几个字,医生趴在他嘴边仔细听着。
“这儿有匹克顿来的人吗?”
“匹克顿?”医生疑惑地问,“我这不知道。”
“我想在死前再看一眼来自家乡的人……”
医生转身拉开了手术台旁的布帘,乔琳和她的护士同僚们正在另一边的行军床上休息。
医生看着她们问:“你们有谁是从匹克顿来的吗?”
乔琳有点惊讶,呼吸略微急促了起来,盯着医生问:“为什么是匹克顿?”
医生指了指手术台,“他是从那儿来的。”
乔琳身旁的女护士扭头看向乔琳,问道:“那是你恋人的家乡吧,汉娜?”
乔琳从床上半支起身子,关切地问:“问问他是哪个部队的?”
伤员费力地回答:“加拿大第三□□团。”
医生回头重复了他的话:“加拿大第三□□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