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
阳殊性,男女异行。阳以刚为德,阴能柔为用……”
如果不是罗妈妈带来这些书,禾禾没准一辈子都不知道里面讲的是什么。
孩童时禾禾跟着哥哥一块上私学,请的是一位姓孙的举人教导,他和那些满口之乎者也的儒生相比看起来没什么差别,却又将有教无类践行在他们兄妹俩身上。
一样的教法,也一样的犯错打手板。后来他年纪大了,林家帮忙在他们老家给他置了块好地,现在儿孙满堂,颐养天年,快活得很。
禾禾担心抄完后不知还有什么磨难等着她,干脆磨起洋工,一个字磨磨唧唧写上半天才好。
罗妈妈也沉得住气,她让书桌旁的太师椅上坐下,时不时喝口茶,茶杯的取放竟听不到一丝声音,不过无形的威压却笼罩在偃月院。
沈氏进院里时便看到禾禾在写字的身影。
她本来还有些担心禾禾闹起来不配合罗妈妈,自己来震震场子,不过现下看来这些想法都是多余的。
她走进屋,禾禾也抬头瞧见了沈氏,连忙搁下笔从书桌前走出去,故意问她,“母亲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有没有为难罗妈妈”,话是对禾禾说的,眼神却看的是罗妈妈。
罗妈妈起身回礼,不卑不亢地说道,“小姐很是识大体,并没有为难老身,请夫人放心”。
“如此变好”,听罗妈妈这么一说,她心里更是放心不过,只叮嘱了禾禾不可胡闹后就带着丫鬟婆子们离开了。
“小姐便继续抄写吧”,罗妈妈提醒站着门口目送母亲的禾禾。
本来还想趁着母亲来了多休息会的……
禾禾原以为只花一两个时辰抄书就行,没想到罗妈妈一坐便是一天,禾禾也生生抄了一天的书。
等罗妈妈拿好禾禾抄的几十张纸离开偃月院时,她的手都快抬不起来了。
累瘫在木椅上的禾禾绝望地问,“你们说她是不是跟我有仇,现在在寻机报复我呢”。
房里几个丫头面面相觑都不知如何安慰禾禾。
双喜上前握起禾禾的手腕给她按摩,顺便替她想想法子,“要不还是求老爷帮帮忙?”
“我爹现在可跟我不是一条心了”自从上次去大理寺一日游后,父亲见她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要是去求他那不就自讨苦吃吗。
“那……找大少爷?”
“呵呵”,禾禾冷笑了声,“他现在因着武举才没被母亲整治,若是这次没考好,下场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家又陷入沉默,禾禾仰着头闭上眼睛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二日一早,辰时刚到,罗妈妈就精神抖擞地来敲门了。
这次相比昨日有了经验,双喜亲自开门将人迎了进来,禾禾也在桃果的帮助下艰难地起床洗漱。
今日的练习内容依旧是抄书。
抄了这么多遍,禾禾都快会背下来了。
她手里拿着笔半天没落下一个字,扭脸望着罗妈妈说,“罗妈妈我昨日抄了一整天,手腕到现在还在疼呢”。
“那便是小姐平日没能勤加练习的缘故”,罗妈妈不为所动,直接用眼神敦促禾禾赶紧开始今日的抄写。
练字考验人的心性说得真是不错,禾禾昨日还能咬咬牙静下心来抄写,今日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她一会挠挠头一会又挪挪屁股,罗妈妈在一旁凉凉地说,“若是小姐身上痒,老身便去找个木棍替小姐止痒”。
禾禾一听皮子立刻紧了,她讪笑着说,“不劳烦罗妈妈了,这下不痒了不痒了”。
度日如年,是禾禾这段时间的切身体会,从辰时到申时一共四个时辰,出了午时能用个午膳小睡一会外,禾禾都被罗妈妈监督着抄书。
晚间,等罗妈妈收拾她写完的纸准备离开时,禾禾求着问,“罗妈妈,明日能不抄书了吗?”
罗妈妈没回答禾禾,自己行了礼就走了。
一整日被盯着,即使是用膳也吃得不香,晚上禾禾也没胃口,只吃了点鱼片粥和金丝卷。
她正在榻上出神,突然从远处飘来一阵香味,她朝空中闻了闻,是烤鸡的味道,“你们闻到烤鸡的味道了吗?”
桃果她们还没答话,窗边便探出一个脑袋,看着禾禾的样子笑得不怀好意,“禾禾,想哥哥了吗?”
禾禾走到窗前,手朝他一伸,“给我”。
“什么?”
“烤鸡,我都闻到味道了”。
林不言站起身,把手上的油纸包递过去,“八宝斋刚出炉的荷叶鸡,我紧赶慢赶跑回来给你的,生怕凉了不好吃了”。
禾禾两手捧起这一只鸡没搭理林不言的吹嘘,自顾自来到桌前准备开吃。
荷叶打开后热气便四处弥散,扑了禾禾一脸,把她香得口水直流,也不管有没有餐具直接上手撕下鸡腿放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