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
,也要把孩子送去。
这是全家人的希望,所以就算是身份被揭穿,当街受人大骂,阿姀也能够理解这激烈的想法。
“我想想,明日你来府中,我与你答复。”
章海点头哈腰地告退了,夜里甚至又特地送来了绿豆汤消热,狗腿得要命。
挽郎们一夜都要唱念做打,那拖长的调子和不甚清晰的唱词,加上盆中烧纸不曾熄灭的火,熏得人昏昏欲睡。
老书生的夫人和女儿,跪在灵堂中甚至都互相靠着打盹儿。
阿姀却因为心中的无限构想而难以平静下来。
城中的商户们向来一毛不拔,从前刘敬铭在位,都是以官之名不断施压,才得到大家怨声载道的交钱。
那些钱查封之后,又以公堂的名义原封不动地返还给了商户,算是挣得了些民心。
可北地处在边境,眼下的和平朝不保夕,迟早有一日会引发混战。
而沈琅的为人阿姀最为清楚,她这位半吊子皇叔更是跋扈奢靡,更不可能因为千里之外的恪州安危而筹拨军费。
衡沚这些日子也彻夜不停地与户曹商讨,甚至有几夜干脆宿在公堂,忙得不合眼。
所以衡启在位时,究竟是怎么筹措军费的呢?这个问题,阿姀思索良久,才在恪州的商会身上找到答案。
衡启从前刻意纵容商会行径,与各个富商结拜兄弟,在外人看来他一方诸侯行此举几乎是不可理喻的事。
可为了得到钱保住整座城,又有什么不能点头哈腰的呢。
或许兴办学堂,亦是恪州转圜的时机。
想到这里,阿姀立刻从蒲团上站起来。
原本倚着她肩膀睡着的周嫂子赫然失去垫靠,差点闪了身子。
“嘶,我说你这大半夜的扑腾个什么劲儿啊?”周嫂子眼都睁不开,一边打哈欠一边没精打采地问。
阿姀俯下身,将几乎不清醒的周嫂子扶正,“我有点事,回家一趟,你先盯着这儿啊!”
说完,人跟一阵风似的,就溜出了门。
夜色宁静,有她和没她,好像毫无分别。
挽郎腮帮子都要吹酸了,好不容易趁着间隙停了下来,问道,“这是干嘛去了,急匆匆地?”
周嫂子摆了摆手,将火盆里烧不透的纸翻了翻,“年轻夫妻,热火朝天是正常的。”
挽郎撇撇嘴,不再问了。
阿姀夜半奔马,心里激情澎湃,如惊涛拍岸,越来越急。
马停在私宅门外,人敲了了门,还未等府卫睡眼惺忪地问一句名姓,便捷足先登抓着对方问,“小侯爷在吗?”
府卫被这一问问蒙了,先是下意识点了点头,才清醒过来发现是他们召侯夫人,仓促行了个礼。
可人早就消失在眼前了。
阿姀绕过回廊长桥,才有些冷静下来。
月已西沉,此刻夜深,只怕衡沚已经睡了。
主院静悄悄一片,果然黑灯瞎火。
阿姀蹑手蹑脚进了门,从桌子边绕过去,探头到屏风后面去寻人。
不在。
榻上整端冰冷,一看就无人就寝的样子。
再去探床上,手摸到被褥,也无人安睡。
去哪儿了呢?
思索的片刻,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找什么呢?”
就像是平静水面突然被砸进一块石头般,午夜空无一人的屋子突然响起的人声,吓得阿姀身体一抖,赶忙回头看去。
她原本就是附身向前探的姿势,重心一个不稳,便要栽下去。
身后人怕她磕着,赶快伸手去扶。
阿姀下意识揪着他的袖子,也连累着对方一起倒在了床上。
好在姿势不同,被扯倒的人,尚有反应的机会,左手在床上撑了一把,整个人拢在阿姀的正上方。
黯淡的月影恰好投在纱帐上,借着这一点点光影,衡沚的眼中,如一潭静水。
阿姀仰面望着,欣然沉于此。
“夜深人静,偷入纱帐,娘子这是做什么?”
他的声音沉郁,也融进了晚夜安宁之中。
阿姀坏心眼儿地勾起嘴角,近在咫尺的距离,抬手理了理他被自己情急之下扯乱的衣领。
“突击查一查,娘子不在家的日子里,郎君有没有守夫德啊。”
最后一句话讲得慢悠悠,包含揶揄之意。
衡沚垂眼盯着她,半晌不语。
已经说过今夜不返的人,此刻又回来了。
就在眼前。
她身上香囊的清香,充斥包裹着衡沚,完完全全。
“大半夜不睡觉,做什么去了?”阿姀带着责问的语气,笑着拽了拽他。
距离便更近了。
“你呢。”衡沚不自觉吞咽了一下,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