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环的鱼

熊孩子乖巧坐好，眼神无辜又清澈，和无数次记忆里的画面重合，如出一辙。

云孟鲤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翻开自己的笔记本。

“许愿，先回答我第一个问题。从你诞生到现在为止，你一共使用了几次时间回溯的能力？”

“让我想想……”许愿掰了掰手指，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云警官，你是指大回溯，还是小回溯呀？”

“怎么区分大小？”

“大回溯，是我为了改变他人生死命运进行的回溯，那种比较困难。”许愿说，“小回溯，就是不会影响到谁的生死结局，也不需要消耗特别多的灵力，我随时随地就能办到的那种。云警官，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演示，要体验吗？”

“……我体验的够多了。”云孟鲤飞快在本子上记下了她所说的回溯的概念，“你数的清有几次吗？”

漂亮的鱼诚实地摇了摇头。

“大回溯的话，好像就有七八次了，在每一次大回溯里我又用了好几次小的……”她有些心虚，“呃，好像算不清了……”

云孟鲤合上了本子。他从电脑里抽出几张夹着的纸，递给了她：“我可以帮你回忆。这是我印象中你所谓的‘大回溯’的次数和大概经历的内容，当然，是从我的视角去看的，所以可能会和你记忆里的有所出入。笔在这里，你可以把和你印象里不一样的地方划出来，然后直接告诉我，这一次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好、好的。”

许愿只匆匆扫了一眼，就知道自己撒谎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通灵者不愧是稀少资源，这记忆力，这感知力，根本就没法比啊！

然而许愿并不知道，并非所有通灵者都如云孟鲤般是刑警出身，也并非所有的通灵者都能在三天的时间里理清思路，再将不断重复如同梦境般的事件一条条写下，辨别真假。

满满当当一页纸，许愿花了十几分钟，总算是看完了。她忍不住佩服这个人的语言表达能力和逻辑梳理的能力，跟着云孟鲤给出的时间思路走，让她本来混沌杂乱的思绪一下子就清晰了起来。

“云警官，要不，我也写一张吧？这样，可以对照着看。”

云孟鲤原本是想像平常那般自己做记录，但想了想，还是给了许愿白纸和硬垫板。

一个成熟的熊孩子，要学会自己写笔录。云孟鲤看着认真书写的女孩，突然感觉她似乎和之前印象中的小姑娘有些许变化，但又一时间想不出到底哪里不一样。他移开视线，看到她写的字，不由怔住了。

许愿是什么时候学会写字的他并不知道，但这个字迹，居然和他的有七八分相像。难不成……是模仿着他书柜里的笔记的字体写的？

“好啦，我写完了！”

两张纸并排放在一起，每一个日期对应的事件在同一横线上，看着一目了然。为了方便浏览，云孟鲤起身坐到床边，许愿凑了上来，两人一人拿一张，一起梳理共同循环过的圆。

脑海中的时间，回到了第一次的相遇，圆的起点。

7月5日，山洞深处，石壁金墙。

“我第一次大回溯，是为了救我自己。”许愿委屈地瘪了瘪嘴，“第一次，我不知道愿灵不可以杀害人类，所以当时王武在山洞里要杀我的时候，我就先把他杀死了。当时我不知道怎么办，就一直呆在山洞里，你和刑警大队的人进来，就把我逮捕了。”

然后，宁逐影判定她体检不合格，直接就要消灭她。许愿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被消灭，于是，她动用了第一次大回溯。

愿灵的命也是命，所以许愿为了救自己而倒流时间，也算一次大回溯。但第一次使用的许愿并不知道，大回溯不比自己平时随意施展的小回溯，大回溯的最大不同就是回到起点时，会失去上一次的全部记忆，只有重新回到上一次回溯的时间点，才会想起来。

“所以，每次大回溯之后，我们才会什么都想不起来。”

“嗯，是的。”许愿点点头，又有些苦恼，“但是按理来说，只有我会在最后的时间点想起来呀，为什么云警官你也会记得……”

“也许是因为，我是向你许过愿的通灵者吧。”

好有道理，完全无法反驳。

可就算能在最后的时刻回忆起上一段回溯的记忆，再又一次回到圆的起点时，所有人包括许愿，都会重新忘记。所以，许愿并不能在下一次重新开始后想起上一次自己想要避开的死亡，她只有走到临界点，才能记起来。

那么，这一次次的回溯，要怎么才能有所变化？

“我的力量。”许愿说，“每一次大回溯，都会削弱我的力量。其实第一次宁逐影想在影子世界杀了我的时候，我差点就把他打死了，但是他疯了一样要和我同归于尽，我觉得不划算，就把时间回溯了……”

然后，第二次重新回到起点，她就没能反抗成功。在宁逐影即将杀死她时，许愿又一次回溯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