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
已是傍晚时分。列娜站在窗前不住地朝远处张望。谢尔盖前阵子经人介绍找到了份日结的活儿。据说一个上午就能拿到8000卢布。但被问及要做的具体内容,对方却含糊其辞。正因如此,今天早上出发前谢尔盖特地揣了一把小刀以防万一。可眼下天都黑了谢尔盖还没有回来,她不免有点担心。
终于,楼下出现了一个晃动的人影。不一会儿列娜就听到了上楼的脚步声。片刻的功夫,谢尔盖开门走了进来。他摸索着开了灯。房间里瞬间亮了起来。列娜看见他的手里拎着一个中号的白色塑料桶。
“我们现在就赶紧把穿越机造出来吧。”谢尔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叫列娜摸不着头脑。她试探地问他发生了什么。
谢尔盖弯腰把桶放到一边直起身子看向她。他的脸色很难看。
“这种日子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他气呼呼地把外套甩到沙发上坐下,仍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列娜飘到他身边轻声安抚,余光瞥见他裤脚上有斑斑血迹。
“你受伤了?”她有些慌乱地打量他,想找到伤口的位置。
谢尔盖低头瞥了一眼裤脚闷声道,“不是我的血。”
“天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尔盖重重呼出一口闷气,不情愿地开口。
今天早上他按照约定地址找了去。说是公司,连个牌匾都没有。推开门是条狭长的走廊,坐着一排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似乎跟他一样都是来干活儿的。紧里面是一间宽敞的办公室,谢尔盖进了屋,见到了他的临时雇主谢苗,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正在抽雪茄(他脖子上粗大的金链子给谢尔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问谢苗要他做什么,谢苗说是协助当地警察办点事,一会就能结束回这儿领钱。谢尔盖问他什么时候开始,谢苗说时间还没到,叫他再等一会。于是他回到走廊坐在那群小伙子身边。他听他们聊天,很快意识到这群人是士兵。但正常情况下他们此刻应该正在军队里服役才对。好奇之下,谢尔盖忍不住跟离他最近的两个士兵攀谈起来。一问才知道他们都是从车臣前线战场上下来的。可他们看着身体健全不是伤兵,也没到退伍年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是逃兵。
士兵们哈哈大笑。谢尔盖不明白为什么这群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我们可是刚从地狱逃回来。”一人说。他们在军队里吃的东西简直是猪食,待久了个个营养不良。只有将军舔着大肚子,其余人都瘦的跟麻杆似的。
“那只猪猡脸上泛着油光,看着都恶心。而我的战友饿的站都站不稳。”
那打仗的事儿怎么办?谢尔盖问。
士兵乐了:你倒是去问那些走私军.火的家伙呀!枪卖了炮卖了,坦克也都他妈.的卖了。我们拿什么打?拿冻的邦邦硬的黑面包打?
现在谁再去服兵役谁就是傻X。另一人插嘴道。地下黑诊所的生意好的不得了。毕竟——“打断你的腿,幸福一辈子。”他说起编的顺口溜,和同伴一唱一和。
士兵们笑作一团。
“都他妈给我安静点!”老板谢苗走出来,数了数,人齐了。便叫他们去门口。
那里停着两辆面包车和一辆警车。小伙子们呼啦一下子全朝面包车涌去。谢尔盖没挤上,只能郁闷地跟j坐一辆。他自知有前科,什么都不说才安全。只竖起耳朵听j聊天。
然而这群男人说的都是些没营养的东西。无非是吹嘘自己跟哪个领导的太太睡过,哪里的站.街女活好姿势多还便宜。他们满口荤段子,还比谁操.过的女人多。同车的两个年轻人也按捺不住加入了讨论。
“拜托,车上还有一位女士呢。”一个j说。油腔滑调的样子谢尔盖很不喜欢。分明是他讲够了才拿车上唯一的女j说事,真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这个时候倒是想起我了。你们这群臭男人。”他身边的女j咯咯地笑起来。她的嘴唇和指甲都涂的猩红。
男人们转移了话题。他们说起某开发商圈了块地要建游乐园。本来答应的好好的,也收了钱。可是现在马上要开始施工了那块区域里还有一家没搬走的钉子户。
真令人头疼。一个j说,其余人都在威逼利诱下拿钱卷铺盖滚蛋了。就他们家好,死活不肯走。一有人上门就拿猎.枪把人吓走。
是不是钱没给够?一个年轻人问。
那j翻了个白眼:给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车子驶入莫斯科郊区,拐了个弯停下。后面的两辆面包车也跟了上来。
这就到了?有人问。
前面就是了。j指着几百米开外的房子说。与其说是房子,倒不如说那是用防水布和木头搭的棚子。
“娜塔莎,我教你的东西记住没有?”
女j吞吐半天没说出点东西来。她的同事急了。
“你就说你迷了路,车子抛锚需要帮助。听懂没?”顺势摸了她屁股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