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而已,怎么不能原谅我呢?
知道林焕来侯府“冰释前嫌”。金吾卫觉得以缪泠的性格没那么容易善了,因此早有准备。
偏僻院落中,缪泠此时有点儿傻眼。琼州军回应一个烟花,看距离就在侯府门口。但她现在走不开,因为张进抓住了赖大运!
已经在洪水来临时自尽的赖大运!
张进把赖大运推倒在地,单膝压着脊柱让他翻不了身。大剑剑尖点地,剑刃挨着脖颈,随时准备落下。
缪从文快乐地帮忙,屁股坐在赖大运屁股上。
张进得意道:“我看这小子就不简单,听呼吸便知道他是个练家子,果然一下就试出来。有这身手,做什么佣人?外面到处打仗,能少了你表现的机会?”
他确实不缺机会,他甚至当过皇帝!
“缪小姐,我自然不会是奸细。”赖大运急得喊,“好汉饶命!”
已经决定苟且偷生,便不在乎什么脸面,只想活着。
缪泠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含糊问一句:“你在这里做什么?”
赖大运脸上堆满笑:“晚上闲着无聊,听说小姐回来,混过来看看。”
赖大运做一些伪装,把脸上茂密的胡子剃掉大半。
“信武侯留我在家中做客的,不信你问他们。”赖大运着急道。
佣仆们没有反驳,但也没人为他大声担保。想来做客是真的,但这人可疑也是真的。
只有缪从文单纯,老实说道:“阿姐,我见过他。阿娘让我别理他,不跟他玩。”
缪泠没工夫细想,便把人交给张进:“关一夜禁闭。”
从文觉得他出现在家里正常,那就表示是大家默许的。
赖大运:“我真是信武侯……”
缪泠打断道:“就是太爷爷的师友也不会随便来我院子,你是什么客人,那么不讲究呢?”
凛冬匆匆忙忙跑进来:“陈公喊小姐……三娘快去,琼州军要把大公子打死了。诶,就是大公子。”
改了称呼,一时之间还真是不习惯。
缪泠一听就明白几分,骂道:“三更半夜他来我家门口找死做什么?”
信武侯被惊动,赶到门口处理。他喊琼州军住手,琼州军只听一半,没有继续殴打林焕,但也不肯放人,仍然团团围着。
缪泠在路上听了一些情况,本来觉得琼州军先动手不占理,一路想着如何平息事端。到门口一看有那么多金吾卫,一下子就怒火上蹿!
“林焕,少在我面前作戏!”缪泠当场戳破,“你来道歉带这么多金吾卫做什么?不是你有意安排,这么多金吾卫守在我家门口做什么?以往也是这样夜夜守着侯府吗?”
林焕被说破也不慌,连帽子上的两条垂缨都纹丝不动。
金吾卫却是发生一阵小小的骚动,原来他们被人利用啊!难怪消息那么及时!准皇帝和准太子私聊的事儿,怎么就那么快传到他们耳朵里?
林焕诚恳地说:“从前各自为营,确实闹出诸多误会。今日信武侯在此,请做个见证……”
“啪!”缪泠气得抢一盏提灯丢向他。
“我不原谅你,太爷爷说话也不管用!你当了太子,改明儿再当皇帝,我也依然不原谅你!不想死就赶紧滚回去!”缪泠越说越想哭,但觉得那样的话气势矮一截,硬生生忍住了。
申清把提灯截住了,烛火歪倒烧起来,他便扔到地上踩灭。
林焕仍然不慌不忙:“我确实派人暗杀你,但在从前这不是什么新鲜事,你对付樱州不也如此?将心比心,怎么不能原谅我?”
缪泠咬牙切齿道:“因为樱州刺史不是我弟弟!”
他是真的对自己做过什么腌臢事一无所知吗?他暗害林晟,使其流落荒岛,如今人回来了,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吗?
可林晟不记得从前了,她的林晟没回来。
林焕没想到缪泠最在意的是这件事,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
林晟平安回来,按说他的罪责就可以减轻很多,这比刺杀更不严重。但刺杀的事儿他可以摆在明面上理论,暗害林晟的事儿可从来没承认过,也不打算承认。
申清见场面僵持,上前一步道:“缪泠,我们进府里好不好?这么多士兵在这里对峙,半城百姓都睡不好。”
申清虽然效力于大公子,但也算是缪泠的朋友,而且他是百灵先生的高徒,还曾经给肖掌柜通风报信,这么多身份和事迹叠加一起,缪泠不好驳他的情面。
她收敛一些脾气,但仍然不肯让步:“你把人带走吧!我不原谅他,但也不会难为他。我哪有那本事?”
林晟一直遗憾没来过侯府,抱怨缪泠从前防得紧,害得他没机会认识太爷爷和老爹。林晟都没来过家里,林焕凭什么?
“你不许来我家。”缪泠任性地指着林焕,“否则,你跨过的门槛我都要撬掉,你走过的路都要挖开重新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