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
去歇息。”
接着,他抚上净悟的肩,轻拍几下后,让他也早些熄灯:“明日佛寺还要继续迎客,别太累了。”
净空这次没有反驳,顺着净明让净悟早点休息之后,两人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但是,无人就此入睡。
而在山下,醒着的人更多了。
燕商从小孙那里知道了净成要宿在屠家的消息,回到了小院,叼着草梗跟福伯讲笑话:“他对这个师兄倒是真心实意,但人家怎么想,就不一定了。”
福伯刚铺好新被,扶着腰出来,脸色不太好,没顺着她的话,反而问她:“赵姑娘怎么办?”
燕商没回,一口咬断了草梗,一节落在地上,她拿出嘴里的另一节,绕着指尖折断,“还活着,我也知道她在哪里,可是……”可是她现在,还没有很好的主意,能让他们合情合理地过去。
是她太自信了,看低了人心。
目光错开福伯的身子,透进漆黑的屋子。真是,有够麻烦的。
“不如,由我去和吕大人挑明?”
“不行,”燕商不是没想过,但这样一来,牵扯人太多,只会更难收场,“我再想想。”
毕竟最后,关乎他们离开顺利与否。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燕商回头,太熟悉的气息,她一下就知道了外面的人是谁。
燕商挥手,让福伯先回屋。
等到屋子的门被关上,她才打开院门,睡眼惺忪,困意十足:“这个时候了,公子还来看马?”说着,已经侧身,给他让出了地方。
“我来,”可应栖没进去,只是匆匆扫了那屋子一眼,又重新看向燕商,“找人。”
燕商心里一抖,指甲卡进了木门的缝隙里,脸色未变:“找谁?”
应栖那双眼睛似乎要将燕商裹紧,许久后,他才轻笑:“你。”
燕商走出小院,两人沐浴在月光与夜风中。今夜无云,明天定然是个好天。
燕商拂开被吹散的发丝,拢起衣襟:“公子找我做什么?”
“你见过苏姑娘写的字吗?”
好不着调的一句,让燕商莫名:“什么?”
“呵,没什么,”应栖这时候倒是有了君子的礼数,“燕姑娘回去吧,熬夜总是对身体不好的。”
燕商抽动嘴角,觉得他也在发疯,毫不犹豫地转身进院。
“燕商。”可应栖又叫住她。
燕商好脾气地再转回来,他背着月光,不甚清晰。
“姑娘有听说过吗,途径并不重要,即使偏离,目标依旧是那个,”应栖笑笑,在意味不明的眼神中,慢慢道,“这叫,殊途同归。”
待到应栖离开许久,燕商嘴边还在磨着这个词。
殊途同归,殊途,同归……终于,她意识到了那抹突兀的感觉究竟来自何处。
真该死啊,她好像也着了对方的道了。
但这次,好像不算太糟。
……
天才蒙蒙亮,净成满头大汗,心神不宁地跑来,敲开净空的房门,靠在门上,大口喘气。
“师兄,师兄,出事——”话音刚出,又被他截断,显然是以为僧舍还有其他人在。
净空开门口后便继续为自己斟茶,懒得看净成。他可见不得人这样慌慌张张,输家才会这样。
“净明和净悟去了宝殿,你不用急,慢慢说。”
净成放下心来,可还是难掩自己的震惊,断断续续道:“苏思年,苏施主,她,失踪了。”
净空握着茶勺的手顿住,看向净成,但还算镇定:“什么失踪,她不是死了吗?”
净成早已满脸惊骇:“死了,但尸体不见了,而且……”
昨夜,他在得知师兄已经回去之后,想着晚上不安全,就宿在了屠家,本想着今早在佛寺开门前离开,却在推窗醒神的时候,意外瞧见了县令和张直过来。
他们脚步急乱,显然是出了什么事情。
于是,他悄悄从房里走出来,躲在暗角里,听到了他们与屠秀的谈话。
净成干巴巴地开口,向着净空转述他听见到一切:“衙门的停尸房里,苏思年尸体的位置上,只留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写着……”
净空急了,高声催促:“说快点,写着什么?”
“上面写着,”净成扳正眼睛,咽下唾沫,声音颤抖,“我,去找赵菩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