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
离开了永济好久,燕商还是没能想明白,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
方不怠跟着也就罢了,他毕竟和应栖是一道的。但是,她看向另一边兴冲冲的人:“吕圆,为什么要跟来?”
吕圆虽然一路来都没和燕商说话,眼神却是时时刻刻留意着的。终于等来她的发问,又觉得颇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吕圆脑子转得飞快,立马提溜起方不怠,把他拖下水:“是他,是他怂恿我来的。”
莫名被当做挡箭牌的方不怠:“歪?”
燕商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将人拽到一旁,也不说话,就盯着她看。
吕圆在这样的注视下一寸寸矮下了气势,她知道这才是真正的燕商,以往的耍赖和撒娇没用,说实话才有用:“那什么,你听我说……”
吕圆东扯西扯地说了好久,乱糟糟的,但不妨碍燕商听懂。
该死的,又是应栖。
燕商冷着脸离开,吕圆真的怕她赶她走,甩出了感情牌在她身后喊:“我们之前可是说好了的,我会保护你,你答应我了的!”
燕商扭头,忍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这能一样吗!”
姑娘们躲到人后说些悄悄话,这两位公子也找了个好地方,偷闲一把。
临水的山坳里,葱郁的高树翠色如许,走了多日后,难得迎来的午后惬意,在山间尽显。青驹饮水,方不怠蹲在地上,撸着他带来的那头驴。
马是好马。
燕商没有料到最后带着应栖跟上她的居然是青驹。估计在她牵着死掉的老马离开小院的时候,它就跟上了,也不枉她连日来好吃好喝地供着。
可这人嘛,就不一定了。
燕商只瞥了一眼,丢下还在揪手委屈着的吕圆,寻到了靠着树闭目养神的应栖。
燕商站在他身旁,直截了当:“你什么时候和吕守成做的交易。”
“苏思年诈尸还魂的那一晚。”
他睁眼,神色如常,丝毫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好:“吕守成答应与我合作,就带了这一个条件。”
吕圆一直想着出门闯荡,他们担心她一人行走在江湖,不懂人情练达,又无保命的手段,迟早会被咬死。她母亲能拦着几月,几年,但知子女莫如父母,吕守成清楚女儿的脾性,她最后还是要出去的,明日,后日……时间问题而已。
应栖的出现,带来了一丝转机。他出自万境山,会是很好的庇佑,身边还有个懂医术的同门,吕守成故而要了这么一个承诺。
可燕商觉得不好。
目光越过那片纵深的树林,燕商精确地找到了在树后探头探脑的人,她不是不忍心,而是觉得没必要。
“你应该清楚,我做的生意,不适合像她这样的常人。”
黄昏酒馆的传言很多,也不乏猎奇想一探究竟的人。但那地方,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只有那些绝望的人,愿意付出一切的人,才能走进那片方外之地。
应栖能进去,算是她故意为之。
而她和婆婆做的生意,是实打实天打雷劈的买卖,越少人知道越好。
在尘世徘徊太久,会牵扯无关的情绪,人心过于繁杂,朋友好比软肋,她不能有弱点。
“燕商。”应栖叫回了燕商离散的思绪,也为她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此刻燕商被环在树干与应栖之间。
青年眉眼淡漠,说出的话却含着几分人情:“你可以来无影去无踪,毫不留恋,继续下一场交易,但他们,他们是常人,会有记忆,会重感情。而感情,很奇怪,或许连人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何沉溺。”
他在为她好好分析利弊:“吕守成会向屠家解释你和福伯的去向,带上吕圆,是一个很好的掩护,她比起我们,寻常太多,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在意你的行踪。”
那么多人?哪有那么多人!若是如他所言,要顾及所有人,她还做什么生意?还有,吕圆若是出了什么差池,谁来负责?吕守成,胆子够大的。
“他知道你要同我一起吗?”
“吕圆知道。她就是为你而来的。”
两人站在树下,静谧的光阴里,细碎的枝叶撕裂了耀眼的阳光。不知第几次被斑驳明灭的光影闪到了眼睛后,燕商笑出了声。
吕圆知道,好个吕圆知道。是啊,她只是大咧,不是愚蠢。吕守成的女儿,几乎日日同她近身相处,怎会没发觉一点异常?
唯一的解释,吕圆也是故意的。也好,这样就省得她去迂回,直接说丑话就行了。
应栖知道她想明白了,似乎是在为吕圆说话:“我想着,她应该向吕守成瞒了很多有关你的事情。”
“所以呢,你会照顾她?”
“不会,她与我无关,但利你而已。”利你,也会利我。这半句,应栖没说出来。
“你放心,吕圆……”应栖勾唇笑了笑,声音越来越轻,“轮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