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the fireplace
今晚挪威的夜被最沉静的海水填满,藏在天上的海沟,留下千万千米下海底的孤独。
一片黑色,几乎看不到几颗星星。
但能见度又确实如余晖所说的一样高,没有云层,抬头就是亿万光年。
挪威极光的夜也不是没有,可偶尔抬头看毕竟比自己主动追逐少了一点乐趣。
这个时间点搞到一辆车实属不易,临近平安夜,大部分人会选择待在家里。
好在折腾了半天,他们终于租到一辆。
“去哪里?”还没进车,薄暮抛出来这样一个难题。
她心中早有答案,原本只是想为难他一下,谁知余晖一股脑报出几个点位。
她惊讶一瞬:“都去?”
“哪里能看到,就去哪里。如果看不到,那就都去。”他坚定道。
看来他今晚是一定要看到极光。
薄暮胜负欲也被他激起:“走。先从哪里开始?”
他报出一个地名,打开车门。
还没坐稳,薄暮开口:“要不要打个赌?”
“什么?”他没反应过来,她正打算重新说一遍,他就接上,“赌什么?”
“我们每人选择几个地点,在哪个地点看见极光,就算谁赢。”她说,“赌注再说,小赌怡情一把。”
他点头应下:“你先选?”
薄暮凭着感觉选了几个地名,剩下的那几个自然就属于余晖。
绕来绕去跑遍几个地点,两人还是没能看见极光。
最后一个地点属于余晖。
“如果这里也没能看到的话,是不是说明咱们俩都不是赢家?”薄暮打开车门,下车。
余晖后脚下车:“如果有呢?”
薄暮没回答,一下坐在雪地上。
夜晚的挪威是寒冷的,几阵风时不时灌进她的衣领。
“看来看极光真的要准备篝火。”她戏谑道。
“你想现在点篝火吗?”他问。
“反正是最后一个地点了。如果看不到极光,看看篝火也行啊。”她向后仰,倒在雪地里。后背瞬间一阵冰凉,寒气蔓延上来,她满不在乎。
他应下。
薄暮疑惑他在“嗯”什么,直起身,目光追随他,见他走到不远处的林子边缘,捡了几截枯枝回来。
“带打火机了吗?”他问,模样看上去犯难,又带着点懊恼。
薄暮兜里常备打火机,她心里的艺术起始于一场燃烧,也因此她喜欢燎烧的方法,打火机就成了必需品。
她突然生出些逗他的心思:“没有。我们不如从钻木取火开始学?”当然是调笑,她期待他的反应。
他静默一瞬。
“车里好像有打火机,我去找找。”他转身欲走。
薄暮一把拉住他:“停停停。”
余晖被拉得后退一步,转身看向她。
她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叮”一声,打火机撞到钥匙。
她没有递过去,凑到枯枝边点火,火苗窜起,她手向后缩回。
这道难题算是告一段落。
余晖到她对面坐下。
“其实这个时间点都没看到极光的话,接下来的概率不大。”她望着天空,仰起的角度太大,她脖子有些发疼。她又不由自主向后倒去。
说不失望是假的,毕竟来都来了。
好在他们还有篝火。
薄暮低下头,顺手抽过还没点燃的一截枯枝拨弄火堆,待它烧得旺些了,就往火里一推。
“这个时间,这种氛围,很适合分享故事啊。”她嘴上这么说着,其实没有动过想要分享故事的念头。
果然被他委婉拒绝:“可惜我没什么可以分享的故事。”
没抱希望,自然也不会有失望。
薄暮岔开话题:“你闻到篝火的味道了吗?”
“木材燃烧的味道,还是火焰的味道?”
“木质燃烧的香气,混着点酒精的味道,然后就变成糖炒栗子。”
“像是在描述香水。”他凑近火堆一点,“糖炒栗子?”
她笑:“我就是在描述香水。”这款香水甜丝丝的尾调她不喜欢,哪怕这种甜香会让她想起深巷里叫卖的声音。但它的前调很适合挪威,很适合壁炉,很适合冬天。
余晖看上去来了点兴趣:“叫什么名字?”
“中文译名叫温暖壁炉。”一个称得上没什么特点和审美价值的名字。
她还是更喜欢英文名。
她刻意地停顿一下:“但我会告诉你,它的名字叫……”
薄暮盯着燃烧起来的那堆篝火,火光映照在她的眼里,把她的目光熏得温暖柔和。
“——By the firepl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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