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户子求生存5】

年那也是嫁亏了。

二房三房媳妇都是军户出身，他娘老林氏在大面不大说大房媳妇钟氏的坏话，可能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那你说怎么办。”钟氏的堂弟整日埋在书堆里，方金一想到活蹦乱跳儿子去读书一万个不愿意，但没书读，就像钟氏说的那样。

道长一说完，方家人晚上都有点睡不着觉了，看向方承原的眼里或多或少夹杂了些和以往不同的情绪。

虽然晚饭大家一切正常，方承原还是能察觉出来。

当晚，方承原洗完澡刚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他娘沈氏就进来了，主要跟他说社学读书的事。

沈氏言语间闪烁其词，大意是家里穷只可供一人读书，大堂哥方大满是长房长子，又是军户正丁，以后若不读书，待他大伯退下来接班便要当军户了。

方承原抽了抽嘴角，看一眼沈氏，颇为平心静气地问道:“娘，大堂哥读出来名堂和我们有关系嘛？为什么不自己读呢？”

沈氏愣在原地好一会儿，苦笑了一下，给他掖了掖被角关上门出去了，没在劝他。

第二天一早，方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他没管大伯娘钟氏阴阳怪气的语调，至于急着要解释的沈氏说了也不听。

又过了几天，一家人吃饭的档口，只见方金和钟氏对视一眼，站了起来。“大房孩子打算读书！”这声音像是滴入油锅的一点沸水，瞬间引爆了一屋子的人。

行动挺快的。闻言方承原诧异的看了眼大伯和大伯娘。

“娘，大满要是不读书，一辈子泥腿子！还是子子孙孙替朝廷白干活的，今年赋税可又提高了。”大伯愁眉苦脸道。

“大伯平日里不声不响，原来是闷声办大事啊。可真让弟妹开眼了。”二房小林氏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先听大哥说完。”见小林氏不听，二房方水看向方金道:“大哥，你看……这。”

小林氏不耐的推了一把他男人，接着，小林氏把饭勺往饭桌上一拍，提高声音道: “方木你别在这糊弄我，读完社学就下学，到时候在使一招，我们一家就都得陪大房三房吃糠咽菜。”

他们还没有儿子，读书不光耗费心血还花银子，一两银子就够他们生活一个月的，这多读几年的书，动辄几百两，便是他们二房亏了，这亏本买卖不能做，哪有那么好的事。

“要是这样，咱们不如分家。”

“都是兄弟，大满和狗剩读书光耀的是方家门楣，你这女子简直妇人之见，我和你说不通。”见媳妇一提分家，家人都目光灼灼盯着他，方水面上火辣羞炯，对着小林氏没好气道。

“好了，都别说了。”方老头被林氏推着出来。

小林氏哼了一声道:“反正我们二房负担不起，不能让人吸血。”

“大房和三房都有儿子，参与进来爹暂时不问，老二爹问你，你是怎么想的。”方老头拉过方承原静静看着二儿子，道。

方木看了媳妇一眼，小林氏不动声色的瞪回去。

“爹，我是想着大满和狗剩谁读不是读，可我们军户都是自己从地里捞食，朝廷又不发俸禄，只能每年从扣掉的屯田里收钱，小林氏她说的也有道理，树大分叉，儿大分家。我不愿意，早晚也得……”

说完低下头。

方老头一直紧盯着二儿子，听到这心都凉了。

最后老林氏拍板，起身走到柜子面前，从床边拿出个小盒子，第二天请里正分了家。

于是这个读书的话题就过去了，钟氏托了娘家给堂哥找了个学堂读书。

方金是长子，他们老两口要归大房两口子，家里大头因此给了大房，二房孝顺又得老林氏喜欢，只有三房，沈氏知道侄子去读书，看了一眼不说话的儿子，没要老林氏给的地契，而是咬咬牙让婆婆换成了二两银子。

分完家，方承原他们就回了方家村，只有卫所农忙的时候一家人才回去。

又是一年秋收季，他七岁。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方承原来的分外早，私塾里大部分学生们这会正在早读，一阵清亮的童声朗朗响起。

太阳西下，听了一会，方承原正打算离去。

“小童且慢走，你过来。”这是私塾的教书先生，姓李。

“夫子好。”方承原有些不好意思道。

李夫子看起来五十开外的年纪，脸庞清瘦，下巴一缕胡须，皮肤保养的很好，青衫束袍，大热天仍是穿着圆领长衣，显得端正又严肃。

是教出过几个秀才的老童生，在这一片很受欢迎。

书斋里学生放下书本，笑嘻嘻扒着窗户往外看，李夫子见怪不怪，农家子来窗户旁听是常态，他们读不起书却又一心向学，靠着一股頑劲，倒真有读出来的。

只这个略实诚了点，还勤勤恳恳给打扫院子卫生，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