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22.

“陈岁，你怎么哭了？”

何安半蹲下来撑着膝盖站在我面前，惊慌失措。

我抹了把眼泪，笑了笑。

“没事，刚刚跑太快，风迷了眼。”

何安半信半疑。

离开学校，为了庆祝解开和陈家杰的矛盾，何安带我去吃了大餐。晚饭后，我们又溜达到了花鸟市场。

路过一家卖乌龟的铺子时，何安拉住我。

“给你买只乌龟吧！”

我：？

何安并不是在征求我的意见，而是直接买了只品种寿命最长的龟。

我捧着玻璃缸，看着那只趴在水里的小龟问：“怎么不买两只？一只多孤单。”

何安像是没听见我的话，而是问我：“陈岁，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好？”

我想了想：“就叫小龟吧，多好记。”

何安扭过头不搭理我，认真思考起名字。片刻后，他扬起脸看向我：“就叫岁岁，平安怎么样。”

眼中的灼热仿佛要将我灼烧殆尽。

我挪开视线，不敢和他对视，但却点点头道：“好啊。”

岁岁，平安。

他在劝我放弃自杀，好好活着。

可是何安，我做不到，也不能这样做。

对不起，骗了你。

我祝愿你从今往后，岁岁平安。

23.

回何安家的路上，我想，我穿越到二十二年前，或许就是因为跳楼时许下的那个愿望。

【从没来过这个世界。】

没有来过也就意味着没有出生，没有出生或许也就意味着妈妈从没有遇见过爸爸。

妈妈高三二模考试当天，她的妈妈也就是我的外婆，因车祸意外离世。这直接导致她高考发挥失常落榜，外出打工。

打工途中遇见正在读大学的爸爸，两人一见钟情。

爸爸大二时候，妈妈意外怀上我。不顾家中反对，两人毅然决然地领了证，决定生下我。

这也就是说，我的出生，源头就是外婆离世。

没有那场车祸，妈妈就不会发挥失常落榜，不落榜就不会遇到爸爸。

这也就是说，只要将外婆从车祸中救下，我的愿望就达成了。

爸爸和妈妈也就不会因为我而遭遇苦难的一生。

我想通了一切，但并没有预料之中的轻松和释然。

握了握拳头，又缓缓松开。

我问何安：“二模是什么时候？”

何安不解：“明天，问这个做什么？”

我没有回答，抬头看向点点星空。

不知为何，忽然就笑了。

24.

第二天，我起早守在南城七中校门外。

何安虽然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但从昨晚我同意他给小乌龟的起名后，就一直处在一种莫名的兴奋状态中。

上午考试结束，没有出现意外。

下午考试开场，依旧一切和谐。

那么车祸，只能是在放学前后。

太阳西斜，南城七中门口聚集了前来接孩子放学的家长。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的铃声惊醒校园。

也惊醒了我。

我问何安：“你还记得一开始替我付钱的那家餐馆吗？”

何安：“当然记得。”

我：“等会咱俩的雇佣关系就要结束了，今天以后，各自奔向新生活。”

听见“新生活”三个字的何安眼睛亮了亮。

“那家店的饭菜很好吃，我怕饭点人多没座位，你先去占个座。”

“那你呢？”

“我等陈家杰出来，找他说两句话，说完就过去。”

何安犹豫：“好吧，我先过去，饭馆等你。”

他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可怜兮兮地地看着我。

我无奈，伸出小拇指。

何安见状也伸出小拇指勾了上来。

我勾着他的手，搂过他的背，轻轻地撞了一下肩头。

“这下总行了？快去吧，等下真要排队了。”

何安朝我咧开嘴，满意地露出整齐洁白的牙。

短短一段路，他回了三次头。

等视线中再看不见何安时，我挥挥手。

“再见，何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