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寒神色凝了凝:“谢掌印应当知道我不爱寻人开心,也从不拿人的短处说笑。”
“我在尊重你,也请你不要自轻自贱以此来答非所问。”
谢无救愣住了,他看向沈知寒,向来从容的面具上少见有了一丝裂痕,挣扎的心绪顺着有些失控的表情流露出来。片刻后他叹了口气,有些幽怨地开口:“这年头拿钱办事可真不容易。”
他正了正神色回答道:“确实是金吾卫找我帮的忙,这一点我没有和沈指挥使撒谎。”
“只是他们确实不是让我来救陆庭杰,而是想让他死的”
“他吞的铁片呢,也是你们锦衣卫的刑具。我只不过顺手碰掉了而已,这可不能怪我啊。”
“至于同伙,陆庭杰犯的是杀头的死罪,我可没有那么傻,为了那些蝇头小利与他同谋。”
“更何况八年前我还在做什么,沈指挥使很清楚吧。”
沈知寒疑道:“八年前?”
谢无救点点下巴:“嗯。”
八年前…陆庭杰….
电光火石间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迅速捕捉到以后,像有一支冷箭突然从无人之处射了出来,让她一阵心惊。
“八年前….随州水祸,押送赈灾款的就是陆庭杰。”
谢无救淡淡开口道“据我所知,陆庭杰半道遭遇过山匪拦路,赈灾款丢过一回。”
“但是最后受灾第一线的安麓县的防洪堤坝还是盖起来了。”
沈知寒点点头接话道:“圣上因为陆庭杰忠勇机智,平了匪患抢回了赈灾款,而未曾怪罪他将赈灾款弄丢了一回。”
谢无救耸了耸肩膀:“可是没过一年,那堤坝就塌了。几十万两雪花银搭出的堤坝如此不牢,安麓县县丞,可是因此被满门抄斩啊。”
说罢他看着沈知寒眨了眨眼睛,故弄玄虚道:“我有一个绝对重要的情报可以告诉沈指挥使。”
“虽说用锦衣卫的情报网去查,确实能查到。但是我就是想卖沈指挥使这个人情。”
沈知寒低头勾了勾嘴角,很快就换上了一幅春风和煦的表情,柔声应道:“那还望谢掌印不吝赐教。”
谢无救似乎是很满意沈知寒的这个反应,刚还想多吊她两下。就发现沈知寒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手搭在了他手臂的受伤处,而且隐隐有要越发用力之势….
他只好作罢,乖乖地开口继续说道:“那个死掉的子絮确实不是一般的花魁。”
“她是随州安麓县知县的长女,当年灭门之时在外闯荡江湖,躲过了一劫。”
“沈指挥使,这死人的话,也要听一半疑一半才是。”
陆庭杰死前同沈知寒说自己是受人指使,此刻将此事盘了一下,灭口之实似乎已经跃然纸上。
她的指节微微曲了曲,心头却有另一个名字慢慢浮现了起来。
如此大的天灾人祸,安麓县知县满门抄斩,却有另一个人同陆庭杰一道平步青云。
刑部侍郎陈寅。
他是先帝在位时期随洲的知洲,后来不知道是攀上了哪张青云梯,从地方调到京城后,便一路扶摇直上,坐到了刑部侍郎的位置。
刑部官员众多,于陈寅这人,沈知寒倒真是没有过多的印象,庸碌寻常、谨小慎微,大抵如此。
毕竟能在她这里留下些许记忆的人,不是卮酒向人倾的甘国老;就是剑折不改光的铮铮骨。前者见她便满脸堆笑,极尽阿谀奉承之能;后者当着她的面就能将她贬损成君子不耻的万恶之人。
若真是如此,陈寅能在这四时起浪的一汪海水里,稳稳地驶着一叶舟,藏身远祸,倒也算得上有些慧心之人。
照理来说,陆庭杰该入刑部,由陈寅解决。若非锦衣卫偶然入局,这步棋下到这里,便该结束了。执棋之人用青天高堂上的剑,光明磊落地斩了自己的后顾之忧。
但是沈知寒清楚陈寅绝不是站在最后一层帷幕里的人。或许行至如今这场死局,他也该是下一枚被扔进废棋篓里的弃子了。
她沉吟片刻刚要起身离开北镇抚司时,谢无救却拽住了她的衣角。他们再次以一种上下之势彼此对望着。
“沈指挥使,可要好好想想如何报答我的提点之恩。”
“还有将我伤成这样的抚慰啊。”
沈知寒目光沉了沉:“你想要什么?”
谢无救举起了两只手指放在唇边:“我只要沈指挥使能实现我两个愿望。”
沈知寒挑眉:“你是在和锦衣卫讲条件?”
谢无救毫不避讳此刻沈知寒的言语间已经带上了些凌厉,直直地撞向她的眼睛:“是啊,毕竟锦衣卫指挥使大人的承诺。
“可是….累珠难及。”
两个承诺?沈知寒在听到的时候只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谢无救胃口居然还挺大,旁人连开口都不敢提的事情,他一要便要双倍。这份胆量又何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