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泞
看上去只有六七岁大的小孩面色苍白,戴着帽子,眼睛却很明亮、纯澈,里面好似汇聚着万千星光。
这是云暮第一次与顾子宇相见,在此之前,只知道有这么个人的存在。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他走上前。
“什么?”顾子宇眨了眨眼睛。
此时房间里还有黎雅云和顾维良两人,云暮并不介意他们的存在,目光紧锁顾子宇:“在我们进房间之前,发生了什么?”
顾子宇没有见过云暮,对他的身份表示怀疑,于是借着对方送上门来的机会询问:“你是谁?跟姐姐是什么关系?”
“……”
见云暮神情古怪,像是不知道应该如何说,又语出惊人:“你是姐姐的男朋友吗?”
稚嫩的童音落在病房内,另外两道目光也投到了云暮的身上。
云暮登时感觉头皮发麻。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一个小孩问得哑口无言。
“我们是……朋友。”他给出了一个保守的回答。
暂时也只能是朋友。
“哦。”顾子宇有些失望,垂下头,“刚才其实也没有发生什么,我看到姐姐醒了,就喊了她,她转过头看着我,然后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很恐怖的东西,之后就是你们进来时看到的那样。”
其实,他挺受伤的。
很喜欢的姐姐,好像讨厌他了。
小孩不善隐藏情绪,垂着头,揪着被子,将心思都写到了脸上。
云暮上前,摸了摸顾子宇的头。
“殊殊没有讨厌你,她只是……生病了。”
顾子宇仰起头,充满着童真的眼睛里满是疑惑:“生什么病了?严重吗?”
严重与否,云暮心里也没底,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骗小孩,只是微微笑了下,未给出答案。
“会好起来的。”
似在安慰顾子宇,也似在安慰他自己。
-
宁殊的病房外。
楚成洋双手环抱在胸前,双脚交叉,身子靠在墙上,头望着上方,像是在思考人生。
余光瞥见云暮款款而来,就只歪了下脑袋,姿势没有任何的变化。
待人走近,他主动交代:“从你们走后就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没变,要不是看到她睁着眼睛,我都要以为她睡过去了。”
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只容距离很近的人听见。
云暮往病房里看去。
宁殊平躺着,被子也没盖好。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像是入定了般。
虽然看不清她的神情,但云暮有感觉到她的自责。
“我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楚成洋将手搭在云暮的肩上,同他一起看向病房里,低声问,“医生怎么说的?”
云暮并不打算将详细的情况跟太多人说,哪怕极为信任的朋友也不例外。
他想守住小姑娘最后的一点儿自尊,不希望以后好了,走到哪里都被当成是病人小心翼翼对待。
“今天多谢了,等忙完请吃饭。”
虽不曾同队过,但两人却曾是赛场上最大的对手。
有言是最了解你的不一定是你的朋友,也可能是你的对手。
听了这话,楚成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表示理解:“成,我就等着暮神的饭了。”
安静了一阵。
楚成洋突然问:“那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云暮回头,望向空荡的四周:“刘焱呢?”
“见这里没什么需要他的,就回去看着那群人了,其中还包括罪魁祸首。”楚成洋轻啧,“说真的,小姑娘的嫉妒心,还真挺吓人的,今天那个场面,但凡我们晚到一会儿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不止是想毁了人家事业,就连人生都想一并毁了,以后要是不换地方住,估摸着难有清净。”
看着病房里的女孩,他摇头:“摊上这样一家人,也真是可怜。”
沉默。
过了片刻,嘴巴闲不住的楚成洋又问:“她现在对你好像很抗拒,她家里人吧,我觉得为了她好,还是不要将这个状态的她交过去,你打算怎么做?”
云暮眼眸微抬,没吭声。
“建议你找一个隐秘性好环境好的地方给她住,然后请一个耐心可靠的阿姨照看一下,至于你嘛……”楚成洋转头看着云暮的侧脸,轻笑,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就在背后看着就好,等人家愿意搭理你了,你再出现,免得又将人给刺激到了。”
他虽然话多,但人还是靠谱的。
云暮将这个方案纳入了可考量的范围。
-
云暮将家里的阿姨叫来了一位,再三叮嘱,若是宁殊不愿,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安顿好一切,这才去了刘焱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