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城上

众人一路奔波，终于到了杭城。相比起之前路过的那些小镇，杭城可以算得上是一座大城市了。

林一把其他人安顿在客栈后便带着燕芜到了他的生意伙伴张员外家赴宴。在接风宴上，张员外反复地邀请林一住他府上。林一想着住张员外府上还能省点住店钱，便喜滋滋地回了句“盛情难却”。

“林兄你可是赶上时候了。恰巧我这府里新收了一批美人，林兄今日可有眼福了。”坐在主位上的张员外笑得脸颊上的两坨肥肉都快要把他的小眼睛给挤没了。

坐在林一身后的燕芜虽看不见张员外的眼睛，却能感受到他说这番话时眼睛里投射出来的色眯眯的精光。

张员外拍了拍手，旁边的仆人便走到外面传唤来了一群美人前来跳舞。一同进来的还有几个十分俊俏的乐师。

燕芜对舞蹈不感兴趣。但是由于跳舞的女子们形貌皆是一绝，她不由地也多看了几眼。

兴许是燕芜看舞姬的目光过于炙热，在她前面坐着的林一回过头来看了燕芜一眼，表情严肃。燕芜接过林一警告的眼神便立刻垂下了眼睛，没有再目光灼灼地盯着舞姬们看了。

随着音乐进入到高潮，舞姬们原本及脚面的裙子因快速旋转而鼓了起来，像是一朵朵鲜艳的红花，绽放在了这个华丽的宴会厅里，很是动人。

奇怪，怎么眼前这舞姬的脚踝上有一圈淤青？燕芜疑惑。等舞姬们变换舞蹈队形的时候，燕芜在另一个比较靠近她这边的舞姬的脚踝上也看到了同样的淤青。

一场舞蹈下来，燕芜粗略地统计了一下，绝大部分舞姬的脚踝上都有淤青。

接风宴散后张员外把林一跟燕芜安顿在了离内宅最远的客苑里。此番燕芜作为林一的随从进府，被安置在林一所住屋子的耳房处。

“你在宴会上看什么看得那么入神？”宴会散后林一发问。

“以前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舞姬，所以多看了几眼。”燕芜随便找了个理由想搪塞过去。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在看乐师。林一在心里反驳燕芜。

“这张员外最喜欢的就是拥有佳人。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垂涎他所拥有的佳人。所以你最好控制一下你自己那赤裸裸的目光。”林一的这番话虽然稍微带着点吓唬燕芜的意味，却也是一番实话。

“我知道了。”燕芜感激林一的这番善意的提醒，因此语气也较为恭顺。

燕芜恭顺的话语让林一完全挑不出毛病。林一心里憋了一股子不知道因何而起的怨气。此刻这股怨气像是蓄足了力气向前撞去，但最终却撞上了一面棉花墙，让他心里很不痛快。

“你别忘了现在自己的身份。宴会上的舞姬不要多看。奏乐的乐师更是不要一直目光炯炯地盯着人家。”把话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后林一心里舒服了一点。

经林一这一说燕芜才觉得自己刚才在宴会上的确是有些失礼了。她见舞姬们脚上都有淤青，起了疑心才也想看看张府里的乐师们身上是不是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乐师们个个都坐得端端正正，衣冠整齐。因此燕芜并没有能发现什么异样。

燕芜虽不喜欢张员外，但她也不得不赞叹的张员外的眼光。接风宴上见到的无论舞姬还是乐师，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好。

“谢谢你的提醒。我以后会注意的。”

林一在心里反复劝诫自己不要多管闲事，好不容易才把“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一类的啰嗦话给憋了回去，回自己房间了。

但燕芜并没有打算休息。她总觉得这个张府不对劲。舞姬们脚踝上淤青的来历她是一定要查清楚才能心安的。

深夜，整个张府都安静了下来。燕芜轻手轻脚地出了屋子，没多一会儿，她的身影便融入到张府内宅的黑夜里，看不见了。

整个张府就这儿巡逻的人最多。看这些巡逻的人的身形步伐，跟其它院子里巡逻的队伍有些不同，都是有功夫在身的。燕芜躲在树上暗暗观察。

刚刚她已经去过张员外住的院子了，那里巡逻的人虽也都是有功夫在身，但人数却没有这里这么多。而且这个院子也不像是放了什么金银财宝的仓库，怎么守卫会比张员外自己的院子还严？

今天晚上燕芜已经把张府里里外外都探了一遍了，就只差这个院子了。燕芜灵巧地避开了巡逻的守卫们，成功潜入了院子里。

“你别哭了。”一个年轻的声音轻声地说道。

燕芜借由月光从窗户的缝隙看去，见一个年轻女子正在安慰另外一个身形单薄的小丫头。

“可是我害怕，宝姐姐。”小丫头怯怯的声音传来。

“唉。我也帮不了你。你就当这就是我们的命，接受吧。”年轻女子说完后也像是抹了一把眼泪。

“你们两个快睡吧。明天还要练一支新舞。要是明天让张妈妈见到你们两个红肿着眼睛，指不定又要怎么打呢。”躺着的另外一个女子说，声音透露着浓浓的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