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鲨口惊魂(1)
两人略带醉意,且为光明磊落之好汉,便称兄道弟,直来直往。
“朝廷昏暗,女真凶险,袁大哥为何淌这浑水?”令狐过问。
袁崇焕当然心里有数,想起当日北上,广东朋友们为他践行,都提到了黃石公、赤松子、圯上、素书的典故。众人皆知朝廷尔虞我诈,君王薄情寡义,而袁崇焕为人敢进直言,难免得罪人,因此提醒他。
“朝廷君昏臣暗,权责不分。做实事的人如熊大人没有实权却要承担所有责任,不但不受奖励,还随时被整。朝廷那些庸才问兵甲钱粮而不知,顾着媚上卸责。出了问题,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只要媚上有术,还能步步高升。天下有识人士都清楚,大明,烂了!”袁崇焕站了起来,无奈说着。
“只是崇焕身为大明的子民,岂能看着百姓受难而无动于衷?边关百姓遭女真鞑子践踏,内地百姓受辽饷之苦。今日崇焕孤身出关,一为生平抱负,二为天下百姓,即使崇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令狐过见袁崇焕心意已决,好是佩服,“只是明军连败,如何扭转乾坤?”
袁崇焕微微一笑,坐了下来喝了口酒,然后用手指在地上写了个“辽”字。看到令狐过不解的眼神,袁崇焕说道,“以辽人守辽土,以辽土养辽人!女真祸害,最苦最恨的莫过于辽人!为护家人,辽人必勇于决战。辽人久居塞外,民风强悍,莫说男子,女子亦会立马挽弓!若组练得当,必是大明之精兵!可如今朝廷却安排其他地方的军队去守辽,这些军队既不熟当地环境,也不习惯辽东气候,更缺乏与女真血战的动力。”
袁崇焕说得起兴,接着酒意正酣说:“朝廷用人匪夷所思,管事的多于做事的,且管事的还完全不懂事。试问君王身边的那些重臣,哪一个有实战经验?”
听到袁崇焕颇有见地的滔滔不绝,令狐过一方面为袁崇焕的敞亮所折服,另一方面又觉得袁崇焕为人正直、才气逼人,大明那些奸臣废柴容得下正直有才的人吗?自古以来只有制度环境改变人,而无人能轻易改变制度和环境。
令狐过突然想起信王,天下人皆说天启无能,但他的弟弟信王朱由检十分聪明,“朱由检呢?世人都说他有中兴之主的气质。”
或许醉意渐浓,或者心中压抑已久,袁崇焕哼了一声:“朱由检,还不是一个长于深宫的王子王孙?他会上马杀敌吗?知道民间疾苦吗?”令狐过一怔,想不到袁崇焕是这样一个硬汉,倔强又带着几分倨傲。如果遇到一个明君,袁崇焕或能匡扶大明,但如果遇到一个昏君庸主,后果或许不堪设想。
“原来如此,看来大侠和袁崇焕都是性情中人,只要肝胆相照,就能两肋插刀。”小奕不由自主用欣赏的语气说着。
“令狐公子,小奕还有一事不明,为何取名为过?是否有其他意思?”
令狐过狡黠一笑:“我家祖父曾是中原江湖人物,后退隐扶桑。祖父剑法出神入化,与前朝一位名讳为过的大侠同出一辙,因此为了纪念这位大侠,将我也取名为过。二来,祖父年轻时候也是放荡不羁,在江湖惹了好些风波,老来后自许为人处事应要厚道,而我自出生就爱调皮捣蛋,因此祖父就叫我为令狐过。我也确实有过,贪杯好玩恋花草,祖父的剑法只学得皮毛就来中土闯荡。不过话又这么说,小奕姑娘,大过我应该没有吧?我一不盗国,二不盗财,三不盗人。”说到最后,令狐过还刻意把这个“人”字说得怪腔得很,使得小奕好不自在。
“你家祖父给你取名为过,看来你真得好好思过。”小奕轻声哼道。
“夜静孤灯几许萤,箫声袅袅上寒庭。惹得织女相思泪,洒作湖中万点星。”忽听到一伶俐女声从身后传来。令狐过和小奕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丫环扶着位衣着高雅、披着白色面纱的女子摇摇走出商船船舱,“雪飞,今晚的月亮还真漂亮。”面纱女子对着丫环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