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苏醒

子衿回过神，略微思索后道：“回御女，您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当时您情况危急，高烧不退，性命垂危。陈充…陈美人过来说送药材，结果将李嬷嬷一顿掌嘴，说要送去慎刑司的时候被皇上撞见。皇上降其为美人，禁足于储秀宫。后来太医为您诊脉，说您是中毒之状，为您解毒后说要好生调养，慢慢排毒。”

“这时候长乐宫玫妃娘娘那里来人回禀，说是娘娘晕厥，想请皇上过去瞧瞧。皇上走前吩咐将李嬷嬷几人软禁，随后便去了长乐宫。”

舒窈听她徐徐说了许多，昏沉的脑子总算清醒了不少。

她未置可否，从枕下拿出一支银簪，渗入刚刚子衿端来的水中。

水面荡漾，银簪并未变色，舒窈便仰头将其一饮而尽。

子衿醍醐灌顶，起身端起刚刚晾好的药盏，双手恭敬奉上，呈给舒御女。

舒窈勾唇微微一笑，将银簪放入药盏中，须臾过后，她接过药盏也是仰头一饮而尽。

子衿微怔，这位貌若天仙的御女，做派竟一点也不骄矜。

舒窈将东西悉数饮尽后，子衿适时递上了绵软锦帕给她擦拭嘴角。

“小主昏睡许久，想必早已有些饿了，子佩刚刚去小厨房了，奴婢现在便去端些吃食来。”

子衿说着，躬身正欲退下，却突然听到舒窈淡淡道：

“慢着。”

子衿也不恼，俯首回话：“小主有何吩咐？”

舒窈凝视着低眉顺眼的子衿，“你去把李嬷嬷放出来，让她到我身边伺候。”

子衿一愣，将李嬷嬷软禁起来可是皇上的旨意，她若是做了，岂不是违抗圣旨吗？

舒窈静静望着她，知道她心中所想，一时也未再开口。

子衿斟酌再三，还是踌躇道：“小主…这毕竟是皇上的吩咐…”

舒窈打断她，一双美眸平静无波：“你是服侍皇上，还是服侍我？”

子衿哑口无言，她确实是服侍舒御女的，可终究也不也是忠于皇上吗？

见她沉默，舒窈又道：“你觉得皇上会因此怪罪吗？”

子衿摇摇头，却没有开口。

她心知这位舒御女日后的恩宠绝不会止步于此，但她没有家世，无依无靠，终究难成气候。

“那你觉得，若是你不听我的吩咐，我会怪罪你吗？”

子衿被她这接连的问题给问住了，心神动荡，是啊，她若是听从舒御女，怪罪下来也是她盲目随了主子的吩咐；但若是她以违背皇上旨意为由拒绝听从舒御女，她还会被重用吗？

她不自觉地抬头，一下跌进舒御女深不可测的眼神中，如同漩涡一般，直直将她吸引包围。

她读懂了舒御女的意思。

这是要她交投名状，既然她想得到重用，就得无条件忠于舒御女。

她想起家里病重的弟弟，牙关咬紧，俯首给舒御女深深磕了个头。

“奴婢这便去厢房那边把李嬷嬷带来。”

舒窈轻轻笑了。

翌日中宫请安，锦妃姗姗来迟，一袭海棠色蝶戏水仙裙衫衬得她整个人容光焕发，华贵灵动。

松开红袖的手，她堪堪行了半身礼：“臣妾晨起身子不适，所以来晚了些，还请娘娘恕罪。”

本以为皇后会一如往昔般不痛不痒说两句也就过了，可今日一向温和端方的皇后竟沉着脸淡淡道：

“锦妃以往侍奉皇上劳累，来晚了些也是情有可原。可本宫见你面色红润，毫无不适之状，以此为托辞而藐视宫规，实在不能放过。本宫就罚你一个月的例银，再好好抄录两卷佛经静静心。”

此话一出，锦妃方才还闲逸慵懒的表情有些挂不住脸：“皇后娘娘这是何意？放眼望去，臣妾不过是偶尔来迟请安，也并非借口推脱，为何这么多嫔妃只罚我一个？”

皇后手中转动着开过光的紫檀佛珠，面上毫无波澜：

“本宫乃中宫皇后，管治后宫是本宫的职责，锦妃若是不服气，大可向皇上去哭诉，不必在此与本宫争辩。”

皇后是潇贵妃亲自给当今圣上挑选的儿媳妇，虽然出身不比那些雍容华贵的百年世家，可也是一步步走过来的，陪着当年的四皇子经历了多少风雨，身上那种威压早已磨练出来，如今乍然显现，还真让锦妃噤了声。

众妃眼见平日讨人嫌的锦妃在皇后这里吃瘪，都掩面而笑，觉得实在爽快。

一身苏绣梅花锦裙的丽美人轻摇薄纱团扇，盈盈笑道：“今日没见着玫妃娘娘，倒显得冷清了许多。”

提起玫妃，众妃方才还痛快的心情此刻五味杂陈起来。

锦妃憋着气，听到丽美人这话愈发不快，这是嘲讽没有个碍眼的来和她斗气顶嘴吗？

可她偏生还不能发作，否则便显得她是小家子气。

一把夺过红袖手中的美人象牙柄宫扇，不耐地快速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