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苏醒

眼见这一番话下来，锦妃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些，红袖接着又循循善诱道：

“娘娘您想，陛下如今只有大皇子一个皇嗣，那后宫那么多人都盼着怀孕，偏就她一个怀上了，这不是惹人忌惮吗？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她这肚子，她难道还能顺利生产吗？”

“再说了，您还不了解锦妃吗，她不就是仗着是皇上的血亲才有的地位。至于这心计，比上娘娘简直就是个榆木脑袋。您还年轻，怀上皇嗣还不是迟早的事，您安心把身子养好了，再稳稳怀上孩子，这往后的路，岂不是比那玫妃光明百倍？”

红袖不愧是跟随在锦妃身边多年的人，几番话下来，锦妃的怒意消解了不少。

“如此说来，玫妃这胎倒怀得不是时候。”

见锦妃怒气不再，红袖立马摆手叫起几个跪地的小宫女，让她们把地上的碎瓷片都收拾干净。

随即立马换上适时的笑容，附和道：“娘娘冰雪聪明，玫妃此时怀胎成为众矢之的，何愁没有人对她下手？”

锦妃冷哼一声，卸下描金护甲，“她是个没有脑子的，运气却好。”

她看着面前俯身忙碌打扫的小宫女们，秀眉蹙起：“手脚都麻利些，收拾完就赶紧退下。”

小宫女们闻言心中一凛，手中的动作不敢有半刻停歇，不过几息的功夫就收拾妥当，猫着身子全部退下了。

锦妃不耐道：“都是些没骨头的东西，本宫不过吩咐她们手脚麻利些，一个二个便抖如筛糠，生怕本宫发落了她们。”

红袖就是从小宫女一步步爬上来的，哪会不知道这些做粗使宫女的难处，她只能顺毛捋，笑着道：“娘娘这是威严，震慑住这些不懂规矩的小宫女，否则像那没本事的，都做了吃里爬外的事了，她自己还浑然不知呢。”

想起舒采女那，锦妃一双眸子微眯：“她倒是命大。陈充媛那个没用的，非要临门一脚去看笑话，这下被皇上一顿处罚，成了满宫的笑柄。”

“娘娘…这舒采女经此一遭成了舒御女，看来在皇上心中还是有些分量的，咱们要不要重新想个法子？”红袖试探问道。

锦妃不甚在意地冷哼：“不过是个没有依靠的御女，何须再费心神，她此次中了毒，且让她苟延残喘。”

红袖想起陈充媛，又压低声音问道：“那娘娘，陈充媛那边…还要给老爷说一声吗？”

“没用的东西，还想为她父亲求官，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采女都除不掉，本宫何须再为她费神。”

她紧紧攥着手中的描金护甲，眼神愈发凌厉：“倒是玫妃，她若诞下皇子成了四妃，踩到本宫的脸上，那才是真叫本宫耻辱。”

涟韵轩。

舒窈终于悠悠转醒，她先是凝视月白帷帐片刻后才侧头，可映入眼帘的并非自己熟悉的李嬷嬷，而是一名身着淡紫色衣裙的宫女。

她温柔浅笑，见舒御女醒来，拿了一旁的鹅羽软枕，“小主醒了，正好药凉了四分，入口刚好。”

给舒御女垫上软枕，她便端起一碗药，执起白玉调羹喂药。

舒窈眸光清冷，面对她送来的药，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并未张口。

紫衣宫女见她如此，笑了笑放下碗盏，端正地行了个礼。

“奴婢名唤子衿，是内务府调过来特地伺候小主的。皇上担忧小主，所以一共吩咐了两个宫女和一个太监过来伺候小主。除了奴婢，还有一个宫女名唤子佩。现下她正在后厨盯着，看顾小主的饮食。太监叫保宁，现下在前院整顿新来的小太监和小宫女们。”

“奴婢和子衿，还有保宁都是从前伺候太妃的，不过太妃念佛吃斋，自请去了千佛山，所以奴婢们便遣回了掖庭，得蒙总管赏识，才调来伺候小主。”

她口条清晰，举止进退合宜，一看便知是个训练有素的宫女。

舒窈淡淡嗯了一声，问道：“李嬷嬷呢？”

她声音略微嘶哑，子衿忙倒了水递到她身前，舒窈顺势接过却没有动作。

子衿见她如此，也未加多话，只恭敬回话：“李嬷嬷和其他两个宫女被皇上下令软禁，如今正被看守着，等候皇上和小主发落。”

舒窈低头沉默不语。

若是皇上已经知道她中毒之事，应该会下令彻查她身边之人，为何只是软禁？

还是说，皇上想等她醒来再作定夺？

她思绪百转千回，子衿在一旁看着安静沉吟的舒御女，仍然心惊于她的容貌。

饶是她在宫中待了许多年，见过了这后宫许多的美人起伏沉落，但像舒御女这般绝色的，她还是头一回见识到。

无暇得如同一块浑然天成的美玉，气质绝世无双，孤僻又高洁，像是深山中滋养天地灵气所孕育出遗世独立的仙子。

在看到舒御女容貌的那一刻，她便明白为何皇上会对她如此上心了。

“我昏睡的时候，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