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波三折
那金锭子泛着刺眼的金光,众人皆是一愣。
这样大的金锭,恐怕连舒才人都拿不出几个。更何况是他一个如此困顿的小太监呢?
小凌子冷静道:“这枚金锭是奴才今早在床铺下发现的,一看便知是有心之人想要栽赃。”
他侧头淡淡睨了一眼那位眼角有褐色胎记的太监,“刘五,你这枚金锭又是从何而来?”
刘五浑身一震,双眼瞪着他:“你乱说什么?别在小主面前随意攀诬,小主是不会被你这种小人所蒙蔽的。”
他直直与刘五对视,语气如刀片一般锋利:
“那你能告诉我,花圃的织网架子你是如何设计的?长与宽度分别为多少?撑起织网架子的木桩多高?倒夜香时将推车放在何处?几时会有宫人来收走,身穿何种颜色的衣裳?”
他一个一个问题接踵而来,如同当头一棒,将刘五砸得哑口无言。
他张了张嘴,磕磕绊绊地说了几个字,脑海一片空白。
刘五没想到,平日看着孤僻好欺负的小凌子,竟然能在这种场面如此从容不迫。
子佩不由得惊呼鼓掌:“小凌子,好样的!”
舒窈淡淡瞥她一眼,子佩浑身一刺,立马噤了声。
子衿心下亦是舒了口气,看来这首领太监的位子该是小凌子的了。
毕竟她和子佩如何看好小凌子,若是小主不点头,终究也是不成的。
“你这一番话的确很精彩,你叫什么名字?”
舒才人的声音玲珑清脆,十分悦耳。
小凌子心下安定几分:“奴才小凌子。”
舒窈微微颔首。
“你先是不动声色,沉稳等待所有人都说过后再蓄势待发。而后一鸣惊人,字字珠玑,无论是细节还是逻辑,你都占于上风,堪称绝妙。”
她略略停顿,却话锋一转,目光凛然:“不过,正是因为你太过出彩,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是在与刘五里应外合,演了这么一出戏给我看。”
“因此…”她指了指角落那个面容稚嫩的小太监:“我选择白纸一般的人,对我而言,才是最稳妥的。”
角落巴不得减少自己存在感的小太监大惊失色,慌忙摆手,“我…奴才不行的!真的不行的!”
众人面上皆是惊愕,子佩张大了嘴,觉得自家小主是不是失了智,摆着这么好的人不用,去选一个风一吹就能带跑的小竹竿。
子衿蹙着眉,总觉得小主这般做法别有用意。
刘五先是一愣,而后低低笑起来,挑衅地看向脊背挺直的小凌子。
几个与刘五一派的小太监亦是隐隐嘲笑小凌子的白费心机。
小凌子听到舒才人的话,他不可置信地微微抬首,却在接触到舒才人的目光后迅速低头。
舒才人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发现的淡然笑容,起身走到那小太监跟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怎么,你是想违抗我的命令吗?”
她声音如冰雪般凛冽,小太监惶恐地叩首:“奴才不敢,奴才只是…”
小凌子垂首,目光落在自己左手空缺的那一截手指,神色落寞。
他闭了闭眼,脑海中闪过这些年他在掖庭与祥宁相依为命的日子。
还有那日…他将全部身家塞给管事公公只求他能调去涟韵轩做事的画面。
垂在身侧的手蓦然收紧,他胸口涌起一股放手一搏的悲壮。
他转身,对着背影窈窕却颇有威亚的舒才人抱拳,声音带了些连他都未曾发觉的颤抖:
“小主若因事情蹊跷而怀疑也无可厚非,但奴才穷困潦倒,这些时日引而不发是因为人微言轻。奴才所作所为,子衿和子佩姑姑也看在眼里,并非奴才做戏。”
他深吸一口气:“不瞒小主说,当初能来涟韵轩已经赌上了奴才的全部身家,若是此番不能有所作为,当真不如回掖庭。”
他这话隐隐含了埋怨,惹得子衿和子佩暗自为他捏了一把汗。
舒窈平日性子清冷,脾性并不是温柔好说话的。
小凌子却仿佛破罐子破摔一般,继续又道:
“小主虽然容貌倾城,但以色侍人未必长久。若是小主足够聪慧,便不应该只求稳妥而舍弃能够向上爬的机会,就如同奴才当时选择来涟韵轩一样。”
他话便说到这份上,已经是无可转圜,于是朝着舒才人深深磕了个头。
敢说出这般怨怼主子的话,不是拖下去仗责就是去慎刑司受罪的结局。
刘五眼中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期待着下一瞬就能看到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遭殃。
跪在地上的小凌子视死如归,额间贴着青石板,冰凉的触感让他身形微微颤抖。
在场之人皆是屏息凝神,静待舒才人的雷霆之怒。
舒窈背对着众人,嘴角却微微上扬。